凤凰台上-萧焕77

最后一丝光，灭了。

沈眠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她伸出手，接过了那碗冰冷刺骨、散发着绝望气息的药碗。

碗很凉，凉意直透心底。她睁开眼，看着碗中漆黑如墨的药汁，又抬眼看向萧焕。

他紧抿着唇，脸色比她手中的白玉碗还要白上几分，眼神深不见底。

没有再说一个字，沈眠将碗送到唇边，仰起头，像他当初饮下毒药那样，将这一碗断绝希望的苦汁，一饮而尽。

苦涩，难以形容的苦涩，从舌尖蔓延到喉咙，再到胃里，最后浸透了四肢百骸，连同她的心一起冻结。

空碗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脆响，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摔得粉碎，如同她此刻的心。

萧焕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他看着地上碎裂的玉片，又看向沈眠惨白如纸、泪痕交错却面无表情的脸，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肩膀几不可察地耸动着。

“你好生休息。”他丢下这句干涩的话，几乎是踉跄着，大步冲出了凤仪宫，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沈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翠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沈眠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娘娘！您怎么了？陛下他……”

沈眠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小翠，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出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小翠不敢再问，红着眼睛，慌忙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阳光依旧明媚地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那些锋利的碎玉片上，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

沈眠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手，一片一片，去捡那些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指尖，渗出鲜红的血珠，她却感觉不到疼。

心里的疼，早已盖过了一切。

原来，他舍命试来的“生”，就是为了让她喝下这碗“绝”的药。

这就是他说的，“你的命是朕的”。

她捡起最后一片碎片，握在掌心，收紧。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

她看着那血，忽然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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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哭了，也不闹了，安静得吓人。每天按时喝药，吃饭，睡觉，像个被抽走了魂儿的精致人偶。

萧焕照常来，有时一天来好几次，但她看他的眼神，空荡荡的，没了温度，也没了怨怼，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疏离。

萧焕似乎也变了。他依旧会来看她，但很少说话，常常只是坐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沉默地看着窗外，或者批阅那些永远也批不完的奏折。

他脸色比之前更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偶尔会抑制不住地低咳。两人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中间却像是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厚厚的冰墙。

这天，萧焕没来。

王公公倒是来了，传话说陛下今日政务繁忙，让皇后娘娘自己用膳，不必等。

沈眠“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