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萧焕68

“别惊动任何人。”沈眠下定决心，“我们就从西边那个偏门出去，以前我跟爹娘进宫走亲，记得那里看守不严。换身普通衣裳，快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沈眠和小翠已经走在京城最热闹的东大街上。沈眠换了身淡青色的棉布裙，头发简单绾起，插了根素银簪子。

走在人群里，她终于感觉能顺畅地呼吸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这些嘈杂的声音此刻听来无比悦耳。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到卖泥人的，她会停下看看；听到糖葫芦的叫卖，也会想起小时候的味道。小翠紧张兮兮地跟在她身后，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

走着走着，沈眠在一个卖蜜饯的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摊子上摆着各色果脯，杏脯、桃脯、冬瓜糖……晶莹剔透，散发着甜甜的香气。她记得，娘亲以前最爱吃这家老字号“李记”的杏脯。

“姑娘，来点蜜饯？咱们李记的老手艺，可甜了。”摊主是个笑眯眯的老婆婆。

沈眠正想开口，忽然，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每样都包一点，尤其是杏脯，多包些。”

沈眠浑身一僵，猛地转头。

萧焕就站在她旁边，不到一步的距离。

他也换了常服，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袍，头上戴着顶帷帽，帽檐压得有些低，但沈眠一眼就认出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萧焕似乎看出了她的惊疑，隔着帷帽垂下的薄纱，声音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怎么，只许皇后娘娘微服出巡，就不许在下也来逛逛这市集？”

他用了“在下”，而不是“朕”。沈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小翠早已吓得低下头，不敢出声。

老婆婆手脚麻利地包好了几大包蜜饯，递给萧焕。

萧焕付了钱，接过，然后很自然地，将其中那包最大的、油纸沁出甜香的杏脯，塞到了沈眠手里。

“拿着，你喜欢的。”他的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沈眠抱着那包温热的蜜饯，熟悉的甜香钻进鼻子，心里某个地方突然酸了一下。他还记得。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京城里，朕想知道的事，总会知道。”萧焕的语气淡了些，但没多少帝王架子，更像一句陈述。他抬手，很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往前走。

“别在这儿站着，挡了老板的生意。陪我走走吧。”

沈眠没反对，默默地跟着他离开了蜜饯摊子。小翠和两个不知何时出现、同样穿着布衣的健硕男子（显然是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两人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里，一时无话。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周围是鲜活的人间烟火，好像他们不是皇帝和皇后，只是一对最普通的夫妻。

这个念头让沈眠脸颊微热。

“心里还难受吗？”萧焕忽然开口，声音不高，恰好能让沈眠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