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萧焕69

沈眠低头看着怀里的蜜饯，没吭声。

“生朕的气，是应该的。”萧焕继续说，目光平视着前方喧闹的街景，“换作是朕，也会生气，说不定比你还气。”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沈眠闷声问。

“因为怕你一个人生闷气，气坏了身子。”萧焕侧过头，帷帽薄纱后的目光似乎落在她脸上。

“也因为朕想见你。在宫里，你看着朕的样子，让朕心里发慌。”

直白的话语让沈眠心头一跳。她忍不住抬眼瞥他，却只看到晃动的薄纱。

“那……那些事，”她犹豫着，还是问了，“你打算怎么办？凌雪峰他……”

“他自然会得到应有的下场。”萧焕的声音冷了一瞬，但很快又缓和下来。

“不过不是现在。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时机。沈眠，朝堂上的事，朕会处理。你信朕一次，好吗？”

沈眠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她看着路边一个爹爹把年幼的女儿扛在肩头看杂耍，小女孩笑得咯咯响。

“你小时候……”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也这样出来玩过吗？”

萧焕沉默了片刻，然后，沈眠听到了一个很轻的、几乎像叹息的声音。“朕的小时候，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回忆。

“朕的生母……她不是太后。她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先帝酒后的意外。”

沈眠惊讶地转过头看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生母。

薄纱微微晃动，萧焕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深入骨髓的凉意。“朕出生后，她就被打发到最偏远的宫室，郁郁而终。朕甚至不记得她的样子。太后……她需要一个儿子巩固地位，于是朕被抱到她膝下。在她眼里，朕和她宫里的一件摆设，没什么区别。有用的时候摆出来，没用的时候，或者不听话的时候……”

他没有说下去，但沈眠听懂了他的未竟之言。她想起他那深入骨髓的寒毒，想起太后看他时冰冷的眼神。原来，他的偏执，他的多疑，都源于此。

“朕从小就知道，想要活下去，活得好一点，只能靠自己争，自己抢。”萧焕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没有人教朕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朕只会用自己知道的方式，看到想要的，就紧紧抓住，哪怕方式不对，哪怕会伤到对方，也绝不放手。因为……朕害怕一松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停下脚步，转向沈眠。隔着薄纱，沈眠能感觉到他专注的视线。“对凌苍苍，朕有遗憾和愧疚，但那种感情，和对你不一样。沈眠，你是朕自己抓住的光。朕可能抓得太紧，弄疼你了，但朕从未想过要松手，也永远不会松手。”

闹市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远去。沈眠抱着蜜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隔着薄纱的男人。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有着惨淡童年、不懂如何去爱、却用尽全力抓住唯一的温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