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萧焕62

“住口！”萧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意，也带着一种沈眠从未听过的惊惶，“此事绝不可再提！朕答应过利太医，至死守住这个秘密！若让皇后知道，她便是仇人之女，你让她如何自处？让她恨朕一辈子吗？”

仇人之女？沈眠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原来……原来他真的有事瞒着她，而且是这么大的事！她的身世，她的过去，全是一场骗局？而他，明明知道一切，却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全心全意地依赖他、相信他。

“可是陛下，您这样独自承受，皇后娘娘只会因不知情而继续误会您，与您离心啊！”太医的声音充满不忍。

“离心。”萧焕的声音低了下去，“那就让她恨朕好了。总比知道真相后，痛不欲生要好。她身子弱，承受不起。所有的罪孽和痛苦，朕来背。”

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离开了。假山后安静下来。

沈眠背靠着假山，缓缓滑坐在地上。冰凉的石头硌得她生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凤仪宫的，只知道小翠找来时，她正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脸上冰凉一片。

“娘娘？您怎么了？太医来了。”小翠担忧地看着她。

沈眠回过神，抹了把脸，强扯出一个笑：“没事，就是有点累。让太医进来吧。”

来的正是刚才假山后的那位老太医。他把脉时，沈眠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老太医沉吟片刻，开了方子，又嘱咐了许多静心勿思虑的话。沈眠一一应了，态度客气而疏离。

太医走后，沈眠看着那药方，忽然觉得无比讽刺。这就是萧焕“酌情”减了分量的药？

晚上，萧焕来了。他看起来比下午更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看到沈眠时，还是努力笑了笑：“听太医说你下午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沈眠看着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愤怒，有委屈，有被欺骗的痛，还有一丝丝因为他那句“所有的罪孽和痛苦，朕来背”而涌起的不合时宜的心疼。

她别开脸，不去看他：“好多了。陛下政务繁忙，不必特意过来。”

萧焕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冷淡，眉头微蹙，走近几步想拉她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谁给你气受了？”

沈眠猛地抽回手，动作之大，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萧焕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黯了黯：“眠眠？”

“我累了，想休息。”沈眠背过身去，声音闷闷的，“陛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身后安静了很久。

久到沈眠以为他已经走了，才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好，那你好好休息。药按时喝。”

脚步声远去，门被轻轻带上。

沈眠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恨他的隐瞒，可更恨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因为他离去的背影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