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天外来仙(11)
长沙城火车站,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煤灰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
“老八,你来了。”张启山站在那辆死气沉沉的火车旁,目光先是落在齐铁嘴身上,带着一丝淡笑。而当看到紧挨着齐铁嘴的齐蓁时,他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没想到齐夫人也来了。有夫人同行,想必处理这‘鬼车’之事,能事半功倍。”
齐铁嘴看看张启山,又看看身旁因被点名而微微脸红的齐蓁,眉头一皱,随即品出了弦外之音:“哎,不是,佛爷!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在您眼里,我老八已经弱到……需要靠夫人撑场子了吗?”他语气带着被小觑的委屈。
张启山笑而不答,只是转身,步履沉稳地踏入了那扇敞开的、如同怪兽巨口的火车门。张副官紧随其后,经过齐铁嘴身边时,特意停下脚步,娃娃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八爷,您现在才知道吗?”说完,也不等齐铁嘴反应,便扬长而去,身影消失在车厢的阴影里。
齐铁嘴盯着张副官消失的方向,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他转头,委屈巴巴地看向齐蓁,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蓁蓁,你看!他们都欺负为夫!”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变得迟疑,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蓁蓁,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啊?” 那眼神,像只怕被主人嫌弃的小狗。
齐蓁立刻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仰着小脸,认真道:“齐哥哥,其实你也有优点的!”
“什么优点?”齐铁嘴眼睛一亮,满怀期待。
“貌美如花?”
齐铁嘴:“……”
半晌,齐铁嘴才找回声音,艰涩地问:“这……这是谁跟你说的?”
“九哥呀!九哥说,原本九门里头,齐哥哥你负责奇门八卦、推算之术,可厉害了呢!不过后来我来了,九哥就夸我的术法更厉害啦!”齐蓁语气带着点小得意,“而且二爷也说了,我的身手比齐哥哥你好,完全可以当齐府的门面担当,齐哥哥你嘛……”
她学着解九爷的语气,歪了歪头,“负责貌美如花就好啦!”
齐铁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咬牙切齿:“好你个解老九!还有二月红!” 这俩损友,背地里就是这么败坏他形象的?!
“嗯?”齐蓁不解地看着他瞬间扭曲的表情。
齐铁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火气,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重心长:“乖蓁蓁,以后二爷和九爷的话少听!他们说的都是歪理!一个好娘子,应该多听夫君的话,只有夫君说的,才是金玉良言,明白吗?”
“真的吗?”齐蓁半信半疑。
齐铁嘴刚想拍胸脯保证,张副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车厢门口:“八爷,八夫人,佛爷请您二位进去。”
齐铁嘴狠狠瞪了打断他“教导”的张副官一眼,可一想到对方那身功夫,顿时又蔫了,只得认命地叹口气:“唉……走吧!”
……
刚踏入车厢,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腐臭和消毒水味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只见车厢通道和座椅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姿态扭曲、死状狰狞的尸体。
有的面目青紫,有的七窍流血,在幽闭的空间里更显可怖。
“啊!”齐蓁低呼一声,小手猛地攥紧了齐铁嘴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身上。
齐铁嘴也是头皮发麻,强作镇定地反握住她的手,两人像连体婴一样,互相依偎着,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踩在腐朽的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走在前面的张副官回头看了一眼这对鹌鹑似的夫妻,无奈地摇了摇头,脚下刻意放慢了速度。虽然八夫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深不可测,可这胆子……真真是跟八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又想起路上两人还在争论谁胆子更大,张副官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
又穿过一节车厢。这里的景象更为骇人。
狭窄的卧铺上,每一张都趴着一具尸体,它们统一地面朝下,后脑勺对着过道,露出的侧脸皮肤灰败僵硬,眼珠诡异地翻着白,嘴巴大张,仿佛临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凝固着狰狞的表情。
齐铁嘴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算命先生,强忍着不适掐指一算,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此地大凶!
他当机立断,拉着齐蓁就想转身开溜:“蓁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
嗯?怎么回事?
齐铁嘴惊愕回头,只见张副官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正稳稳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如同铁钳一般。
“八爷这是要去哪儿呀?”张副官那张娃娃脸上,笑容依旧和煦,可在齐铁嘴看来,简直比那些死人的脸还可怕!
“没……没去哪!”齐铁嘴瞬间怂了,缩了缩脖子。
张副官笑容不变:“那就请八爷快些吧,佛爷还在前头车厢等着二位呢。”
这时,齐蓁恰好瞥见旁边铺位上,一具尸体那翻白的眼珠似乎正对着她,吓得她“呜”一声,整个人都缩进了齐铁嘴怀里,声音带着哭腔:“齐哥哥!我们快走!快去佛爷那边吧!这里好可怕!”
齐铁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仙女,又看看“虎视眈眈”的张副官,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只能在张副官“温和”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半拖半抱着齐蓁,继续往更深处那令人窒息的车厢挪去。
终于,来到了倒数第二节车厢。
只见张启山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背对着他们,站在最后一节车厢那扇紧闭的厚重铁门前。他周身的气息凝重得几乎化不开。
“佛爷!”齐铁嘴拉着齐蓁,心惊胆战地避开地上散落的杂物和几具姿态怪异的尸体,快步走到张启山身旁,“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棺材?!”他指着车厢里摆放的几具黑沉沉的棺椁,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张启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堆积的棺椁和姿态各异的尸体,最终落在了齐蓁身上。
张副官适时开口,语气凝重:“八夫人,您对这些……怎么看?可有什么特别的感应?”
齐蓁蹙着秀眉,眸子里映着这满目疮痍,她微微闭眼,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睁开,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困惑:“很重的死气,还有很浓的怨气。还有一种……很凶很凶的戾气,感觉……有点像穷奇身上的那种味道。”
“穷奇?!”张启山和张副官几乎是同时出声,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凝重。
“怎么了?”齐铁嘴被他们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穷奇有什么不对吗?不就是传说中吃人的凶兽?”
张副官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八爷有所不知。这穷奇正是我们东北张家世代供奉的守护神兽图腾。”
“什……什么?”齐铁嘴目瞪口呆,“这……这难道说这鬼车的事,跟你们张家有关?不可能啊!你们张家根基在东北长白山,这火车明显不是从东北开来的。”
张启山眉头紧锁,鹰隼般的目光在车厢内扫视,显然也在飞速思考着这匪夷所思的联系。
沉默片刻,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最后一节车厢铁门,“八夫人,能否感应到这最后一节车厢里面,是否有什么对人体有极大危害的东西?比如……毒气?”
就在他说话间,似乎是无意地用手拨弄了一下车厢壁上挂着的一件破烂外套。
“啪嗒!”一沓用油纸包裹、折叠整齐的纸张应声掉落在地。
齐铁嘴眼疾手快,立刻弯腰捡起,迅速翻开查看。只看了几页,他的脸色就变了,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诡异的数据和符号,还夹杂着一些人体解剖草图。
“佛爷!”齐铁嘴声音发紧,指着地上穿着木屐的尸体,又扬了扬手中的文件,“他们在做秘密实验!人体实验!”
“不一定是特务。”张启山摇头,眼神冰冷如刀,“也可能是打着其他旗号的研究机构。”
齐铁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声音发颤,语速极快地念叨着:“那这些人都是实验失败的牺牲品?!如果……如果这种实验在长沙附近进行……老天爷,遭殃的可就是满城的老百姓啊!还有这些棺材,看木料和样式,都是刚被挖出来不久的,难道他们的实验室设在地下古墓里?等等!不对啊,如果是日本人搞实验,为什么蓁蓁会说有穷奇的味道?难道……难道他们的实验室,就建在某个埋葬着穷奇雕像或者相关物品的陪葬墓穴上面?!”
张启山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绷得死紧,几乎看不到一丝弧度。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那扇隔绝着未知恐怖的最后一节车厢铁门。
“看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最后一节车厢,我们是非进不可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