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天外来仙（10）
入夜，烛影摇红。
齐蓁蜷在齐铁嘴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白日里吴府宴席的见闻，最后提起了半截李夫妇后日来访的事情。
“那位李夫人说起城外怪事的时候。”齐蓁仰起小脸，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困惑，“我悄悄推算了一下……源头似乎是在城外一座山镇后面，一个……不是坟墓的‘墓’引起的。”
齐铁嘴正把玩着她一缕青丝的手顿住，“不是坟墓的墓？那是什么？”
齐蓁点头，“齐哥哥，你不是常说，埋人的地方才叫坟墓吗？我推算那地方，形制很像你说的坟墓，可是里面埋着的却是一块飞天石。”
她说到此处，眉头微蹙，显得十分不解，“石头也要埋吗？不过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齐铁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齐蓁回忆着推算所见，轻声道：“在那块飞天石的旁边，倒是有一副棺材。但棺材里躺着的不是真人，而是一个幻体。”
“幻体？”齐铁嘴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嗯。就是用仙家法术仿造人身做出来的躯壳，看着像人，却不是真的。不过最奇怪的还是那块飞天石……”齐蓁语气变得迟疑起来。
“飞天石怎么了？”齐铁嘴追问。
“它和我以前见过的飞天石不一样，”齐蓁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可它又确实带着天外的气息。而且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透着一股子……邪气，很恐怖。”
听到“邪气”二字，尤其是从齐蓁这位小仙女口中说出“恐怖”，齐铁嘴心头猛地一沉。
连蓁蓁都觉得那地方不祥，若是凡人进去……齐铁嘴不敢深想，连忙摇头甩开这晦气的念头。
罢了！反正他齐铁嘴安安分分待在长沙城，绝不会去那等凶险之地凑热闹。庸人自扰，徒增烦恼。想来后日半截李夫妇来访，多半是感念蓁蓁今日席间那点善意，想借此机会提点警告一番那个地方的凶险。
可惜了，他对这劳什子的“飞天石墓”半点兴趣也无。后日他该带蓁蓁去哪里散心游玩才好呢？这才是正经事。
……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长沙火车站，沉寂在午夜浓稠的黑暗里。
一辆破旧不堪的火车，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巨兽，带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死气，悄无声息地滑入站台。车身布满污垢和锈迹，所有门窗都死死紧闭，密封得严严实实。
值夜的接车员骂骂咧咧地提着油灯靠近，高声呵斥着驱逐这辆不请自来的列车。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铁皮上跳跃，接车员心中发毛，壮着胆子走近车头，用袖子用力擦拭驾驶室侧边那布满灰尘和油污的玻璃，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形。
就在污垢被擦开一道缝隙的瞬间，一张惨白僵硬、毫无生气的“脸”猛地贴上了玻璃内侧，一双空洞无神、直勾勾的“鬼眼”，隔着玻璃，与接车员惊骇欲绝的双眼，猝然对视！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火车站死寂的夜空。
……
翌日清晨，齐府。
齐铁嘴与齐蓁刚用过早膳，正打算去堂口店里看看，却在府门口迎面撞上了带着几名士兵匆匆而来的张副官。
“哟，张大副官？”齐铁嘴挑了挑眉，随即警惕地眯起眼，“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不对……”
齐铁嘴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张副官脸上那看似恭敬实则不容拒绝的笑容，心头警铃大作，“依我看，你小子每次来找我老八，准没好事！说吧，又摊上什么麻烦了？”
一旁的齐蓁也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张副官。
张副官站定，行了个军礼，言简意赅：“八爷，佛爷有令，请您即刻随我去一趟长沙火车站。”
“火车站？”齐铁嘴心里咯噔一下，昨夜那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他打量着张副官，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刀，今日绝对是凶煞临门，不宜出行！他立刻打定主意，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绝对不去！八爷我今天要陪夫人去郊外踏青赏花！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没空！一点空都没有！”
张副官目光扫过一身家常衣裙、连个食盒都没准备的齐蓁，再看看明显是在找借口的齐铁嘴，了然于心：“八爷，您说笑了。您和夫人这身打扮，可不像是去郊游的。怕是……只打算去堂口转转吧？八爷，请吧，别让佛爷久等。”
说完，他眼神一使，身后两名身材魁梧的士兵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一左一右架住了齐铁嘴的胳膊！
“唉唉唉！放手！快放手！”齐铁嘴双脚离地，徒劳地蹬着腿，“张日山！你这是绑架！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良民！还有没有王法了！蓁蓁救我！”
张副官不为所动：“八爷，您就别挣扎了，省点力气。”
他转向一旁有些懵懂的齐蓁，语气带着歉意：“八夫人，失礼了。今日打扰了您和八爷的安排，实在抱歉。改日佛爷定当亲自登门赔罪。”
“张副官，”齐蓁看着被架住的齐铁嘴，鼓起勇气问道，“我……我能一起去吗？”
“不行！”齐铁嘴立刻放弃挣扎，斩钉截铁地替张副官回答了。
火车站那地方，尤其是佛爷大清早急召，绝无好事！怎么能让蓁蓁去涉险？
张副官也确实犹豫了。早上他陪同佛爷去看了那辆午夜进站的诡异火车，车厢里堆满死尸和棺材的景象犹在眼前，阴森恐怖。八夫人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万一被吓坏，或者出点意外，八爷绝对能提刀跟佛爷拼命！
“这……”张副官面露难色，“夫人前去，恐怕……不太合适。”
“我不会捣乱的！”齐蓁急切地保证，话音未落，她已像只灵活的小鹿，几步跑到齐铁嘴身边，用力拨开架着他的士兵，紧紧抱住齐铁嘴的手臂，然后抬起小脸，怯生生又带着执拗地望向张副官，“你就让我去吧！”
“蓁蓁。”齐铁嘴放软了语气哄道，“听话，在家等我好不好？我保证，很快，很快就能回来！乖！”
“不！”齐蓁抱得更紧，“我就要和你一起去！”
“蓁蓁！”齐铁嘴皱紧眉头，指着张副官，试图吓唬她，“你看这小子的架势，佛爷这么急着找我，肯定是天大的麻烦。火车站那地方搞不好有死人，你胆子那么小，万一去了吓晕过去怎么办？”
“可你胆子明明比我更小！”齐蓁毫不犹豫地戳穿他。
齐铁嘴瞬间被噎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脸憋得通红。眼角余光瞥见张副官和士兵们都在努力憋笑，肩膀可疑地耸动，更是羞恼交加，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家丑不可外扬啊！夫人！”
“噗嗤！”张副官终究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忙握拳抵唇掩饰，“咳咳……八爷，您说笑了。其实八夫人说得对，您二位谁胆子更小这事儿，咱们兄弟心里都有数。”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士兵们，众人纷纷低头，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
齐蓁像没听见张副官说的话似的，又跑到齐铁嘴面前，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追问：“怎么样啊？齐哥哥？你就让我去吧！”
齐铁嘴板着脸，不理她。
“齐哥哥？”齐蓁扯了扯他的袖子。
僵持片刻，齐铁嘴无奈地叹了口气，瞪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和认命：“那……那你到时候可别吓得哭鼻子！”
“嗯嗯！”齐蓁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不是有你吗？有齐哥哥保护我，我不怕！”
齐铁嘴忍不住又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刚刚还说要保护我来着！怎么一转眼又变成我保护你了？！”
齐蓁茫然地眨眨眼：“什么？”
“算了算了！跟你这傻仙女说不清！”齐铁嘴挫败地摆摆手，没好气地对张副官道，“还愣着干什么？张副官！前面带路啊！”
“是！八爷，八夫人，请！”张副官强忍着笑意，侧身引路。心中暗叹：这八爷啊，真是佛爷说的，九门里独一份的活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