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师与末世徒（5）

入夜，后山。

杀阡陌自东海归来，途径长留后山，恰与因夜不能寐、欲借箫声排遣的笙箫默狭路相逢。

两人气息甫一接触，笙箫默周身慵懒之气微敛，正待戒备，不远处却传来人声——正是毫无所觉、闯入此地的木瑶与楼月。

“阿月，稍后我若御剑不稳，不慎跌落……”木瑶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安心！”楼月懒洋洋地倚着一棵树，语调带着惯有的戏谑，“有我在此，定保你无虞。”她拍了拍腰间并不存在的“护身符”。

木瑶侧目看了她片刻，眸光微动，最终归于平静，只淡淡道：“罢了。”

“啧，不信我？”楼月挑眉，故作受伤状，“你我患难之交，情比金坚，怎地这点信任也无？实在令人心寒呐~”

“我忧的是……”木瑶目光扫过楼月，语气平淡，“待我真跌落时，你或会因本能畏惧，率先抱头避开。”

她想起白日练剑时楼月每每避剑如蛇蝎的模样，顿觉今夜拉她来此练习御剑，实属冲动。

楼月闻言，摸着下巴思忖片刻，竟也点头：“唔，言之有理。事关小伙伴安危，我楼月岂能不尽心？”

她环顾四周，忽地眼睛一亮，“有了！”

“如何？”

“多铺些软枝落叶于下，纵使我接不住，也能替你垫上一垫，免你伤筋动骨。”楼月打了个响指，颇为自得，“瞧，我这脑子，转得多快！”

木瑶看着地上稀疏的枯枝，面无表情：“恐离残毁亦不远矣。”

“那……”楼月眼珠一转，笑意狡黠，“发挥你的看家本领？多种些奇花异草，铺个锦绣软垫，岂不比枯枝败叶强上百倍？还能香喷喷地落地。”

木瑶沉默不语，似在权衡。

楼月见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蛊惑：“姐妹，时不我待啊！仙剑大会近在眼前，若你我仍是这般不上不下的模样，拜入儒尊门下的美梦可就泡汤了。届时咸鱼翻身无望，炮灰生涯开启……想想看，若无三尊嫡系这层身份傍身，到了那等紧要关头，你我怕是连个名字都留不下，便成了那无名枯骨……”

她越说越“悲戚”，仿佛已预见凄惨未来。

“早知如此，何必来此？虽说此间美男如云，可若抱不上那最粗的金大腿，我的米虫大业、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的宏图……”楼月长吁短叹，演技十足。

木瑶眸光微沉，低声道：“既知前路，谨慎避开便是。”

“避？”

楼月斜睨她一眼，眼中满是“你骗鬼呢”的笑意，“那些个风华绝代的男神女神，你真舍得只远观而不近赏？”她语气幽幽，直指要害。

木瑶：“……”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木瑶微微蹙眉，看向楼月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难道你不想？”楼月反问得理直气壮，趁热打铁，“想想紫薰上仙的绝代风华，想想笙箫默的慵懒俊逸，再想想小骨的天真烂漫，轻水的温柔可人……此等盛景，错过岂非暴殄天物？”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木瑶：“……”

她静立片刻，长睫微垂，掩去眼底一丝波动。楼月的话，竟让她心底那点隐秘的念想悄然松动。

“加油吧，姐妹！”楼月拍拍她的肩，画风一转，充满鼓励，“锦绣前程与美人环绕，皆在咫尺！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木瑶抬眸，目光落在手中木剑之上，片刻沉吟，终是颔首：“……也好。”

二人全然不知，不远处树影之下，杀阡陌与笙箫默已将她二人对话尽收耳中。

“呵，”杀阡陌饶有兴味地轻笑一声，狭长凤目扫过下方，尤其在楼月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不想长留竟藏着如此妙人儿，本座从前倒是错过了。看来日后，是该常来走动走动了，笙箫默，你说是也不是？”他语带调侃，意有所指。

笙箫默面上温雅笑意未变，执箫的手指却几不可察地微紧了一下，心中只觉哭笑不得，又有些微妙的窘迫。

这两个丫头……究竟是如何混进长留的？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他强压下那点“丢脸”的感觉，面对杀阡陌，依旧从容自若：“魔尊所言甚是。常来走走，让这两位小友多瞻仰一番魔尊的绝世风姿，想来也是美事一桩。以她二人这般……心性，定会对魔尊惊为天人。”他语气温和，话语间却暗藏机锋。

杀阡陌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目光再次掠过下方那个言语跳脱、明显更“颜控”的楼月，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只余一缕淡淡异香。

待杀阡陌离去，笙箫默方将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那两个为了“拜他为师”而深夜苦练的身影。他静立片刻，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又化为一丝清浅的笑意，低语道：“也罢……”

若真有缘法，收下她们又有何不可？

况且……有这两个“有趣”的小家伙在，想来他那清寂的销魂殿，日后定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