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之红尘缘（21）
除夕夜，本该是万家团圆、喜气盈门的时刻，然而这一年的除夕，于长春宫和富察府而言，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
长春宫内，灯火彻夜通明。
太医被火急火燎地召入宫中。
因着尔晴在火场中为七阿哥永琮输送元气护持，太医给永琮仔细诊脉，给出了“悉心调养即可”的脉案，富察皇后与乾隆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定。
乾隆本欲留下宽慰皇后，念及偏殿还安置着受伤的傅恒与尔晴，对皇后温言抚慰良久后，方才离去。只是刚踏出殿门，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转向了延禧宫的方向。
……
长春宫右侧偏殿
“娘娘！”明玉趋步上前。
富察皇后守在永琮床边，为他掖紧被角，方转过头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皇上今晚宿在何处？”
“皇上去了延禧宫。还有……高贵妃那边，怕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
富察皇后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听不出波澜：“今夜当值照料永琮的那些奴才，都给本宫严加看管起来。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魑魅魍魉，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去，让小林子来见本宫”
“是。”
……
一夜惊魂甫定，富察府在宫中的暗线大半被悄然调动。不过数日，一份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的密报，便悄然呈递至长春宫的案头。
“本宫万万没想到，这次她竟按兵不动。动手的，反倒是本宫以为最不可能的那一个。”富察皇后捏着手中的纸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吩咐高贵妃宫里的人，可以慢慢撤出来了。”
“是。”经历这许多变故，看着自家娘娘的心肠一日硬过一日，明玉心中五味杂陈。不过短短近两年时光，却已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
她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悄然退下。
又隔了几日，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如同惊雷般震动了整个后宫，也彻底击碎了富察皇后对昔日宝亲王最后一丝残存的温情与念想。
“娘娘！皇上怎能如此无情！”明玉难掩激愤，声音都在发颤，“七阿哥险遭不测，娘娘心中的伤痛，皇上不安慰便罢了，竟还要往娘娘心口插刀子！皇后尚在，除非失德，岂可轻易立皇贵妃？如今竟为了给那病入膏肓的高氏‘冲喜’，就册她为皇贵妃！这置娘娘于何地？让阖宫上下，天下臣民，如何看待娘娘！”
富察皇后脸上依旧平静无波，这个消息她早已知晓。
然而，即便做足了准备，初闻旨意时，那骤然收紧、死死攥住锦被的手，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终归是要死的人了，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她很快就要去向本宫的永琏赔罪了。”
她话锋一转，“纯妃下个月便要临盆了？”
明玉点头称是。
“传小贵子来，本宫有事吩咐他办。还有令嫔那里，明日派人去一趟，就说本宫前些日子心绪不宁，怠慢了她，如今想好好与她叙叙话。”富察皇后伸出手，指尖极轻柔地抚过永琮温热的脸颊，低语如同誓言，“永琮，额娘不会再心软了。额娘发誓，绝不会让你走上你皇兄的路。”
……
次日，魏璎珞踏入长春宫，与一名行色匆匆、面容陌生的太监擦肩而过，她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娘娘。”
正殿内，魏璎珞甫一入内，抬眼便见富察皇后端坐上首，脸上带着她所熟悉的、温柔和煦的笑意。
“璎珞来了！”富察皇后笑容亲切，“明玉！”富察皇后递了个眼色，明玉立刻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恭敬地递到魏璎珞面前。
魏璎珞眼中掠过一丝疑惑，看向皇后。
“打开看看罢。这里面的东西，是你追查了许久的那桩旧事。”富察皇后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笑意未减。
魏璎珞闻言，呼吸微窒，急切地打开匣盖，取出里面的纸张迅速浏览。
约莫一刻钟后，她合上纸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强压下眼底翻腾的怒火，抬头直视皇后：“娘娘想要璎珞做什么？”
“不必紧张，璎珞。”富察皇后放下茶盏，目光深邃，“其实你想报复那位并非难事。要知道，让仇人死是最轻省的报复。你可曾想过怎样的报复才能真正刺穿仇人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请娘娘赐教！”魏璎珞抿紧了唇。
富察皇后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提起旧事：“璎珞，你还记得当初你求本宫助你成为皇上魏贵人时，是如何对本宫许诺的吗？”
“娘娘大恩，璎珞刻骨铭心，从未敢忘。璎珞亦时刻谨记，身为皇上嫔妃所肩负的使命。”
“眼下，便有一个法子，既能助你雪恨，也能替本宫那可怜的永琏讨回公道。璎珞，我们的机会来了，这宫里的天马上就要变了。”富察皇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呢喃。
“娘娘的意思是……？”魏璎珞眉心微蹙。
“本宫追查永琮寝殿失火之事，竟意外得知一个有趣的秘密。”富察皇后唇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原来我们那位娴妃娘娘，竟是和亲王弘昼惦念了多年的心上人。”
“什么？！”魏璎珞先是震惊，脑中思绪飞转，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骤然清晰，“娘娘！长春宫那把火……是娴妃所为？”
富察皇后笑意加深，眼底却寒光凛冽：“她倒未必亲自动手，但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挑唆旁人，将毒手伸向本宫的永琮。”
魏璎珞沉默片刻，心下了然，眼中也燃起冰冷的火焰。
“璎珞……明白了。”
富察皇后温柔依旧地笑着：“那本宫便静候佳音了。”
魏璎珞会意，含笑点头。
……
又数日过去，原本因高皇贵妃薨逝而沉寂的皇宫，接连再起波澜。先是刚被追封为皇贵妃的高氏因一场风寒便骤然薨逝；紧接着，在其丧仪之上，纯妃意外早产，诞下一位佛手格格，因生产凶险，纯妃自身也元气大伤，缠绵病榻。
一时间，宫闱之内人心惶惶，笼罩在无形的白色恐怖之中。
正当这压抑气氛弥漫之际，一月之后，一条关于娴妃与和亲王弘昼的陈年秘闻，如同瘟疫般在宫墙内悄然漫开。
不多时，耿太妃竟遭天雷殛亡，宫人皆私下议论此乃上天对和亲王悖逆人伦的严惩。流言汹汹，纵使乾隆初时不信，心中也不免对娴妃与弘昼生出了几分难言的膈应与猜忌。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消息，如同冰冷的雨点敲打在宫墙琉璃瓦上。长春宫却始终宫门紧闭。富察皇后听着明玉带回的一个又一个“喜讯”，面上只挂着淡然的浅笑，仿佛一切与己无关，只专心致志地陪伴在永琮身边，教他读书习字，对乾清宫那位每日暴怒如雷的一国之君，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