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之一心待一人（13）
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带着寒意的风撞着窗框，哐哐地响。屋里却暖烘烘的，像把整个萧瑟的秋天都隔在了外头。
好一会儿，床上叠在一起的身影才微微分开。底下那个，脸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上头那个，抬手盖在自己眼睛上，只有嘴角那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漏出点藏不住的心思。
“张起灵。”天庆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自己都没觉察的酸，“你是不是……这么亲过不少姑娘？”
她扭过头，正好撞进他平静无波的眸子里。
那眼神静得吓人，底下沉着说不清的孤寂，甚至有点……空茫茫的。
“张起灵……”刚开口，话就被他截断了。
“我失忆过很多次。”声音平平的，听不出起伏。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凑过来的发顶上，“原因不清楚。但每到一个眼熟的地方，总能想起点碎片。”
天庆顺势把脸埋进他颈窝。张起灵手臂很自然地环上来，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大部分……已经记起来了。”他低声补了一句。
天庆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呼吸轻轻拂过他的皮肤。
“我可能……还要去一些地方。”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安静的人影。
天庆睁开眼，调整了下姿势，仰头望向他，双臂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你的身边，就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说过要护你周全，言出必诺。你要去的地方定然不简单，我不跟着，怎么护你？”天庆顿了顿，更紧地抱住他，“我知道你很强，那些危险对你或许不算什么。但这和我想保护你没关系，我就是想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她微微撑起身，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连你也无法解决的险境，我会拼尽全力带你回来。如果带不回……”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我就留下来陪你。”
张起灵瞳孔骤然一缩，周身一震。那颗历经沧桑、沉寂如古井的心，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炽热的烙铁，瞬间沸腾翻涌起来。一丝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悄然浮现在他向来紧抿的唇角。
“你笑了唉！”天庆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像发现了稀世珍宝。
张起灵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柔光微漾，那抹笑意虽快如流星般隐去，心口的暖流却久久不散。
“你笑起来真好看。”天庆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颊，满是惋惜，“干嘛不笑了呢？”
张起灵瞥了她一眼，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握在掌心。她似乎格外热衷于此，尤其偏爱他这张脸。
“小哥，妹子，我们……”
门被猛地推开，胖子的大嗓门戛然而止。看清床上相拥的两人，他瞬间卡壳，随即脸上堆起促狭的笑容，对着张起灵挤眉弄眼：“哟！胖爷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好事了？要不……你们继续？我给你们把门儿？”
床上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坐起身。
“不用。”天庆飞快答道，脸颊微热。
“真不用？”胖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笑得一脸猥琐，“小哥，男人憋久了可伤身啊！”
天庆脸一黑：“有事说事！”
“咳，”胖子清了清嗓子，“天真说雨太大，路不好走，想退了票改签。让我来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
天庆探头看向他身后：“吴邪人呢？”
“嗨！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嘛，他去找老板娘借扑克牌了，一会儿咱正好凑一桌！”
……
一刻钟后。
天庆原本觉得，打牌这种事，与张起灵清冷出尘的气质格格不入。然而看着他端坐牌桌，虽一言不发，却接连几局将吴邪和胖子杀得丢盔弃甲、哀嚎连连，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你的牌怎么会打得这么好？”她忍不住问。
她话音刚落，吴邪就抢着吐槽：“这算什么？妹子你是没瞧见这次他假扮秃头教授那会儿，那叫一个老奸巨猾，活脱脱一个牌桌老油条！”
“对对对！”胖子叼着个包子，含糊不清地附和，“那猥琐劲儿，跟小哥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突然“啪”地拍出两张牌，激动地站起来，包子渣都喷了出来，“K炸！哈哈哈！小哥，对不住啊，胖爷我时来运转啦！”
坐在张起灵身边的天庆，投给胖子一个充满怜悯的眼神。
只见身旁人神色淡然，不疾不徐地推出两张牌。
“王炸。”
轻飘飘两个字。
胖子瞬间石化，脸上的得意化作悲愤：“小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作弊了？！”
吴邪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张起灵，又看看胖子，疯狂使眼色。
天庆咯咯笑着倒进张起灵怀里，指着两人道：“看到了吧？这就叫实力碾压！胖子你就算会算牌，在绝对大佬面前，也是这个——”
她俏皮地比了个小拇指。
“你怎么知道我在算牌？！等等！”胖子猛地瞪向吴邪，“我明明把那张牌塞你手里了，合着不在你这？”
“当然不在！我还以为你藏起来了呢！”吴邪也瞪回去。
两人目光齐齐转向张起灵，异口同声：“小哥！你什么时候下的黑手？！”
张起灵唇角几不可察地微抿了一下。
胖子作势要扑上去理论，天庆眼疾手快，抓起张起灵的右手举起来：“喂喂喂！你们当我家美人儿的这只发丘指是摆设吗？”
“不玩了不玩了！”吴邪泄气地往椅背上一瘫，看向天庆，“妹子，那事儿……有结果了吗？”
张起灵闻言，疑惑地看向吴邪，随即目光转向怀里的天庆。
天庆摊了摊手：“吴邪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帮他推算他三叔的下落。我说可以试试，但条件是——他得把你现在的具体地址告诉我。然后嘛……”
胖子听得啧啧称奇。
张起灵微微蹙眉，看向天庆：“有影响吗？”
天庆瞄了一眼吴邪，悄悄往张起灵怀里缩了缩，又心虚地瞟了吴邪一眼，然后凑到张起灵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的气音说：“其实……我推算学得最差了，十次有九次半都算不准，基本全靠蒙。”
声音虽轻，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吴邪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妹子！你炸我？！”
天庆立刻把脸埋进张起灵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我哪有？我说了‘试试’嘛，又没说一定能成。”
吴邪抓狂地在原地转了两圈，脸都憋红了，指着天庆：“你……你！你在电话里说得跟真的一样，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我怎么可能不信？啊！气死我了！谁教你这么欺负我一个老实人的？是不是小哥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