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之一心待一人(5)
洞子深处那声音越来越近,鬼哭似的,听着人后颈发凉。
吴邪憋不住了,开口问:“这位小哥,你瞧见什么没?”
“没有。”张起灵答得简短。
吴邪又瞟了眼天庆,结果这位姑奶奶倒好,还笑嘻嘻凑到张起灵边上说悄悄话,这轻松劲儿,活像是来游山玩水的。加上她一身格格不入的打扮,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天姑娘胆色过人。”吴三省夸了一句。
天庆抿嘴一笑:“其实我姓张。”
吴三省看了眼张起灵,恍然似的笑了:“二位真是鹣鲽情深。”
天庆知道他误会了,也不解释,只捂着嘴笑。
“三、三叔……”大奎扯了扯吴三省的袖子,声音发颤,“要不……咱还是回吧?”
吴三省仔细看了看水流,沉声道:“现在是顺流,再飘下去不知到哪儿了。小哥——”
他刚喊出声,天庆就摇了摇头,指了指后面:“回不去了。装行李和牛的船堵着水道,只能往前走。”
这时,那怪声又响了起来。
天庆不动声色地掐了个诀,一层看不见的薄光悄无声息地罩住了他们这条船。
张起灵似乎有所察觉,看了她一眼。
天庆微微摇头。
突然,身后“吱”一声怪响,一只体型硕大的尸蹩猛地从水里窜出,直扑吴邪肩膀!
天庆反应极快,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掷了过去。
寒光一闪,“夺”的一声,那尸蹩被牢牢钉死在了洞壁上。
吴三省和吴邪同时用手电照过去。
看清洞壁上的情形,吴邪腿一软,跌坐在船板上,咽了口唾沫,看向天庆:“……谢谢。”
吴三省也道:“姑娘那簪子看着不便宜,为救我家这傻小子损了,等出去,我们一定备上厚礼。”
天庆只是笑笑,没说话。
“前面要进积尸地了。”张起灵忽然出声提醒。
话音刚落,船拐过一个弯,眼前骤然开阔。只见水道两边层层叠叠堆满了腐尸,无数尸蹩在尸堆里钻进钻出,看得人头皮发麻。
天庆抬眼往洞壁高处看去,那儿搁着几口水晶棺。其中一口,已经空了。
她眼神微凝,拔出腰间的七星龙渊剑,朝着某个角落似有所感地一挥。一道刚猛凌厉、带着隐隐雷音的剑气劈出,“嘭”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落在地。
几人定睛一看,好家伙!不远处滩涂上,倒着一个白衣红指甲、黑发覆面的纤细影子,活脱脱像从什么东瀛鬼片里爬出来的。
吴邪又咽了口唾沫,瞬间觉得船头那姑娘的身影无比高大,充满了安全感。
“这、这是……”大奎结结巴巴,看向离他最近的吴三省。
只见吴三省一脸悲壮地举着个据说1923年的老黑驴蹄子,看样子只要那玩意儿敢动,他就准备扑上去拼命。
张起灵抬手按住他肩膀,瞥了眼那黑驴蹄子,语气平淡:“那是对付僵尸的。这东西,恐怕不是。”
他说着,抽出了背上那柄乌黑的古刀,眼看就要往自己手背上划,天庆一把攥住他握刀的手腕,瞪眼:“你来什么来?想抢功?”她指着滩上那白影,又指指自己,“我打下来的,归我。”
张起灵定定看着她,过了几秒,才垂下眼,声音有点沉:“……小心。”
天庆捏了捏他掌心:“放心。我没下过地,但我信一条——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跟前,啥都不是事儿。”
说完,她转向岸边那白影,闭上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一串往生咒从她唇间流淌出来。船上几人面面相觑,有点懵。
潘子茫然地看向吴三省:“三爷,这……管用吗?”
吴邪也转过头,干巴巴道:“潘子,我们要相信科——”
话没说完,大奎猛地扯他袖子,张大嘴:“吴,吴邪!这科学吗?!”
吴邪扭头一看,差点被晃瞎。
船头那位周身金光流转,无数金色符文字纹从她身上飘散出来,涌向岸边的白影。他的三观正在噼里啪啦地碎裂,又颤巍巍地试图重组。
好一会儿,金光消散,四周重归昏暗,只剩矿灯那点微弱的光。岸上那白衣鬼影,已经不见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吴邪呆呆地问。
天庆故作深沉地想了想,随手给自己套了个马甲:“见笑了,在下茅山道士,无名。”
神他妈茅山道士……
吴邪一脸不信:“你刚念的是佛经里的往生咒。”
“佛道不分家嘛!”天庆随意摆摆手,“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神话里,佛门接引、准提二圣,和道门三清,不都拜同一个师父道祖么?”
吴邪:“……”
吴三省看了一眼发愣的侄子,压下眼底的惊诧,转向天庆:“天姑娘……不,张夫人。”
天庆闻言,笑着朝张起灵眨了眨眼。只见他别过脸去,一副淡淡的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耳朵尖却红了。
天庆抿嘴压下笑意,看向吴三省。后者脸上堆起和蔼的笑:“不知方才那个……”
“哦,那就是人死前一口怨气困在尸身里,散不掉。用你们容易懂的话说,叫傀,或者魂魄。我怕它跑出去闹事,就给超度了。”天庆解释得轻描淡写。
吴三省干笑两声:“夫人好本事。”
天庆摆摆手,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张起灵反应极快,伸手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这是……”吴三省面带忧色。
“力竭了。先出去。”张起灵抱着昏迷的天庆,声音低沉。
“好。”吴三省看了他怀里的天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思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