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之一心待一人（2）

旭日刚爬过山脊，林子里还汪着湿漉漉的露水，风卷着薄雾，凉丝丝的。

靠着山脚的傣楼顶上，天庆睁开眼，摊开掌心，看着那簇小火苗似的、微弱得可怜的灵力，长长叹了口气。

指节敲打木栏的脆响从下面传来。

天庆往下瞅，嘴角就弯了起来：“哟，彻夜不归的美人儿，舍得回来了？”

楼下那人闻声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一声不吭，转身就钻进了木屋。

天庆早习惯了，利落地翻身下楼，晃悠悠跟进去。可等瞧清桌上摆的东西，她脸皮就抽了抽。

“阿坤，郎君，美人儿……”她在桌边重重坐下，“三个月，九十天，顿顿白粥，连根咸菜都没有。你不腻？”

对面的人连眼皮都没抬，自顾自慢吞吞地喝着，碗沿遮了半张脸。

天庆一把抢过他的筷子。

他动作顿住，终于看向她。

天庆深吸一口气，筷子尖敲着桌面“笃笃”响：“我——要——吃——肉！”

“没有。”声音低沉，没什么波澜。

天庆盯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觉得没劲。戏唱得再热闹，看客不给反应，也白搭。

“你就不能……多蹦两个字？”她有气无力地趴到桌上。

“筷子。”他的手伸到她面前。

天庆气乐了：“让你多说，还真就只‘两个’字。”她把筷子拍回他手里，自己也舀了一勺粥，漫不经心似的问：“最近俩月，总不见人影，去哪儿了？”

“地下。”

“地下？”天庆一愣，琢磨片刻，猛地侧头，“盗墓？”

“下斗。”

天庆勺子停在半空，目光在手里的白粥和他脸上来回扫了几遍，舔了舔嘴唇，有点犹豫：“你……该不会是用倒斗的钱，养着我吧？”

他不吭声，继续喝粥。

天庆难得有点不自在，扭捏了一下：“其实……我挺好养活的。”

对面的人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还是没表情，可天庆硬是从那眼底看出点嘲讽来。

她顿时不服气了。这三个月，近百天，清汤寡水，她抱怨过一句吗？还有比她更好打发的？

想想都替自己心酸。

“我能辟谷，不用吃饭。”她坐直了些，看着他的眼神像看误入歧途的小辈，“地底下的营生，损阴德，对修行没好处。”

她顿了顿，掌心一翻，多了个黄澄澄的小金元宝，往他面前一推：“瞧，我有钱。我养你。拿着。”

“不要。”他看都没看，低头继续喝粥。

天庆也没收回去，转而问道：“那天在墓里，那老头问你姓不姓张，你说耳熟。现在……想起点什么没？”

阿坤迟疑着，摇了摇头。

天庆：“我觉得，那老头瞧见你手指之后，反应有点怪。他……是不是认得你？”

阿坤点了点头。

“还有你身上那纹身，”天庆接着说，“遇热才显的，也是个线索。”

说到纹身，她走了下神，目光不自觉溜到他侧脸上。那线条跟玉琢似的。自打上回不小心撞见他洗澡，这人防她就跟防什么似的，裹得严严实实。挺好一副皮囊，真是……

或许目光太直白，对面“哐”一声放下碗，吓了她一跳。

“怎、怎么了？”

“饱了。”他说着就要起身。

“又要出去？”天庆忙叫住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