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79

柳眼一手勉强撑着床沿，眼睛死死地盯着鬼牡丹离开的方向。

可看到玖姝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他的瞳孔缩了缩，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粗暴地扯过散落在床边的衣物，动作僵硬却迅速地帮她套上。

柳眼的手指是冰凉的，碰到她皮肤时引起一阵战栗，但他抿着唇，眼神避开她，只是专注地完成这个动作。

勉强穿戴整齐后，他弯下腰，不由分说地将她背到背上，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个地方。

外面天还未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柳眼背着她，在崎岖不平的山林间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树木的影子也在飞快倒退。

他的后背宽厚，但此时却异常紧绷，像是拉满的弓弦。

玖姝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和略显紊乱的气息，还有衣衫下传递过来的、湿冷的汗意和血腥味。

柳眼的头脑里一片混乱。

鬼牡丹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那非人的战斗方式和诡异的傀儡术让他吃了大亏。

但比受伤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鬼牡丹看向玖姝的眼神，以及他离开前说的那些话。

杀了他。

必须杀了鬼牡丹，

不能把她留在这里，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唐俪辞……唐俪辞也会很快就会找过来……不能……不能还给他……

各种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冲撞嘶吼，几乎要撕裂他本就混乱的神经。

他只知道往前跑，逃离那个地方，逃离可能追来的任何东西。

“柳眼，停下来！”玖姝伏在他背上，忍不住出声。

她能感觉到他速度在减慢，步伐开始虚浮，每一次提气纵跃都带着痛苦的停滞。

他和鬼牡丹交手本就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又强行背着一个人狂奔，体力内力都已濒临枯竭。

柳眼恍若未闻，嘴里反复念叨着，像在安慰背上的她，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没事的……没事的……等我杀了鬼牡丹……你就没事了……杀了他就好了……”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阳光穿透林间的薄雾，照亮了他苍白汗湿的侧脸。

柳眼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目标混乱，只剩下本能地带着她远离，以及杀死鬼牡丹的执念。

“柳眼！”

玖姝提高了声音，“你先解开我们身上的蛊，然后送我回中原剑会。如果你怕被发现，可以把我放在附近，他们会找到我的。”这是最理性的选择。

“不行！”

柳眼猛地打断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更显得嘶哑，“我不怕中原剑会！但我不能……不能把你给他们！”

他解开了他种的时限蛊，但还是喘着粗气，脚步不停，“唐俪辞……他很快……他赢了，他一定会找来……不能……不能让他……”

柳眼开始语无伦次，但他知道中原剑会此刻大概率已取得胜利，唐俪辞必然会动用一切手段寻找玖姝。

而他，竟然害怕唐俪辞找到她，害怕将她交还。

玖姝看着他固执又狼狈的侧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她太累了，身心俱疲，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言灵操控。

一夜惊魂，紧绷的神经在在他的背上逐渐松懈，强烈的困意开始袭来。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模糊。

在即将陷入昏睡的前一刻，玖姝用尽最后一点清醒的力气，悄悄拔下了头上那枚唐俪辞赠予她的珍珠发簪。

借着柳眼又一次落地时身形晃动的间隙，她手指一松，发簪悄无声息地坠落在林间小路旁的草丛里。

做完这件事，她最后看了一眼柳眼汗湿的后颈和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支撑不住，沉沉地昏睡过去。

柳眼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只是感觉到背上的人忽然完全放松，脑袋无力地靠在了他的肩颈处。

他身体一僵，脚下差点绊倒，慌忙伸手向后托了托她，确认她只是昏睡，才稍稍松了口气。

黄知夏下章回到阿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