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78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被鬼牡丹护在怀里的玖姝，终于看到了破门而入的柳眼。

看到了他眼中的暴怒，他苍白的脸上还沾着的汗水和泥点，因为着急赶回来的发丝也有些凌乱。

一直强撑的镇定和恐惧，在看到这个坏师兄出现的这一刻——

断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她哭得没有声音，只是眼泪不停地流，很快打湿了鬼牡丹胸前的衣料。

柳眼的目光在触及她泪水的瞬间，停住了手。

比看到她和鬼牡丹抱在一起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她的眼泪！

她在他面前那么倔强，那么气人，连骂她时都没真的哭过。可现在，她却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哭得这么难过。

“你对她做了什么？！”

柳眼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出来的。

他不再看玖姝，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鬼牡丹，那目光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鬼牡丹在玖姝眼泪落下的瞬间就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胸前迅速晕开的湿痕，又看看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的玖姝。

那种心跳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陌生的……烦躁？还是……愤怒？

他是想要她哭，但不喜欢她在别人出现的时候哭。这感觉从未有过。

柳眼根本不给他半分喘息的思考余地。

第二波杀招已经袭来，他的手指按上琵琶弦，指尖发出的不是寻常的音波招式，而是最狠戾的那招音杀。

此刻，什么班主、风流店的利弊，早已被他抛到脑后，心头唯有“杀了鬼牡丹”这个念头。

这波音杀直取要害！鬼牡丹不得不松开玖姝，全力应对。

而就在鬼牡丹松手的瞬间，柳眼另一只手迅速地扯过床上的薄被，猛地一甩，将玖姝严严实实地裹住，隔绝了所有视线。

“待着别动！”他对被子里的人低吼一声。

下一秒，他所有的怒火和杀意都彻底锁定了鬼牡丹。

房间内，杀气四溢。

而被裹在被子里的玖姝，终于敢放出压抑的抽泣声。她紧紧蜷缩在被子里，被子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声响，但无法完全屏蔽外面那一场厮杀声。

柳眼的琵琶声穿透厚重的墙壁和被子，震得玖姝耳膜生疼，心口发闷，气血不住翻涌。

与之对抗的另一股沉默而诡谲的力量，偶尔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显然是肢体或内力的碰撞。

从声音和力量的余波判断，鬼牡丹似乎……更占上风？柳眼的音杀虽然凌厉，却总被鬼牡丹的力量引导偏离。

最后一次剧烈的震荡后，她甚至听到了柳眼压抑的闷哼。

恐惧再次涌了上来她。如果柳眼败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声响突然停止。

紧接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朝着床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玖姝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是鬼牡丹。他赢了？

脚步声在她身前停下。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穿透了被子，落在她身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突兀的、带着明显非人僵硬感的孩子声音，从不远处尖利地响起，

“秀玉牡丹楼被中原剑会的人捣毁了！速归！”

脚步声的主人似乎顿了一下。

几秒钟令人难熬的沉默后，玖姝听到鬼牡丹的声音响起，“知道了。”

他没有立刻离开。

玖姝感觉到那道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然后，她听到他说话了，

“我想要你。你的温度……我记住了。心跳……也记住了。”他顿了顿，“下次……”鬼牡丹的声音继续传来，“只让你为我一个人流眼泪。”

脚步声终于响起，连同那个传讯的傀儡孩童的声音，也一并消失。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另一道踉跄的脚步声靠近。

一只冰凉且微微颤抖的手，抓住了裹着她的被子边缘，似乎想拉开，却又停住。

然后，是柳眼嘶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走！”

玖姝从被子里探出头。

昏暗的光线下，柳眼的样子狼狈不堪。他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还挂着未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