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之围城24

夜深了，龙卷风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灯。

玖姝正在参观着他的房间，信一把阁楼让给了陈洛军那小子，难道还真能让妹仔跟他睡一个屋？那个衰仔想得倒美，龙卷风心里嘀咕着。

“在看什么啊？”龙卷风刚洗漱完，穿着宽松的深色汗衫，就见玖姝站在他书架前，一双眼睛认真地扫视着。

“检查。”玖姝头也不回，答得理所当然。

龙卷风失笑，走到她身边：“检查什么啊？”

“当然是烟啊。”玖姝转过身，微微仰起脸看他，眼神带着点小小的固执。

系统没说明龙卷风未来的死因，她只能凭自己的观察，尽力排除所有可能危害他健康的因素，尤其是抽烟这个最明显的坏习惯。

她没再说话，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在他脸上和房间角落逡巡，鼻翼还微微动了动，像只认真搜寻可疑气味的小动物。

龙卷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又开始发软。

他活到这个岁数，却被一个小姑娘这般“管教”着，不过感觉……竟意外的不错。

“真的没抽啦！”他摊开手，“烟都送人了，不信你闻闻看，房间里还有没有味道？”

玖姝仔细嗅了嗅，空气里只有淡淡的皂角清香和老旧书籍特有的纸墨味，确实没有一丝烟味。

她的目光随即被书架下层吸引：“哇，好多漫画啊。”

“随便看看啦，打发时间。”龙卷风解释道。

“我在四仔医生那里也看过漫画，”玖姝蹲下身，指尖划过那些略有泛黄的漫画书脊，“不过他给我看的都是那种画风很可爱，讲小动物的故事的。”

她想起四仔塞给她的那些封面粉嫩、线条圆润的漫画，和眼前这些画风硬朗、充满力量感的武侠漫画截然不同。

玖姝抽出了一本相对没那么厚、画面排版看起来简单些的，盘腿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龙卷风看着她有些笨拙地翻着书页——她似乎还不习惯竖排繁体字的阅读方式，眉头微微蹙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读，速度很慢。

“你本名就叫龙卷风吗？”看到漫画书上作者的署名，她忽然抬起头问，

龙卷风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昏黄的灯光柔和了他硬朗的面部线条：“不是。我叫张少祖。”

“张少祖……”玖姝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展颜一笑，“名字很好听啊，感觉很配你。”

“系唔系真噶？”他下意识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尽管知道她可能只是随口一夸，但听在耳里，心底还是泛起一丝真实的愉悦。

玖姝用力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和手里的漫画“搏斗”。

她其实困意不浓，加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更需要一些东西来分散注意力。

龙卷风也没催她，反而拿起另一本漫画，就着灯光，为她讲解起这一册主角在上一个故事里的冒险经历。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令人安心。

龙卷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灯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偶尔因为听懂了一个情节而微微睁大眼睛，那模样乖巧得让人心头发痒。

一种混合着怜爱、欣赏与悸动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缓缓流淌。

信一回来时，却发现玖姝并没如他预想的那样睡在他的房间。他想了想，又推开隔壁虚掩的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龙卷风正弯腰，轻轻地将滑落的被子重新盖到玖姝身上。

她不知何时已经抱着漫画书睡着了，龙卷风拿走她手里的书，手指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微微一顿，最终只是极轻地替她拢了拢被角。

画面并没有什么特别逾矩的地方，可信一心里却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感。但他很快甩开了这念头，大概是今天太累了。

“返嚟咁夜？”龙卷风直起身，看向门口。

“认识咗新朋友嘛，打咗几圈麻将。”信一挠了挠头，走进房间，目光落在熟睡的玖姝身上，压低声音，“她怎么睡在这儿了？”

龙卷风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长辈的训诫：“男人不能做不负责任的事。”

信一的脸“唰”地就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上绯色，急忙辩解：“我没那个意思！她睡我那，我也可以睡大佬你这啊！”

龙卷风看着他急于澄清的样子，淡淡道：“好啦，”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信一的额头，“衰仔，去同你黄叔讲声先啦。”

“知道啦，等会就去。”信一揉着额头，挤开龙卷风一点，凑到床边，低头仔细看着玖姝的睡颜。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带着一种炫耀自己最珍贵宝贝的语气，对龙卷风说：“可爱吧？”

龙卷风的目光也落在玖姝安静的睡脸上，他静默了片刻，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像是叹息，又像是某种无奈的承认：

“可爱。”

信一得到了想要的回应，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他伸出小指，极轻极快地勾了一下玖姝露在被子外的手指，然后才转身，轻快地离开了房间。

龙卷风站在原地，看着信一消失在门口，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最后伸手关掉了床头灯，带上房门，缓缓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