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蝴蝶-李雾7

经过讲台时，他脚步停了一下，飞快地抬眼看了沈眠一下。

那眼神很短促，但沈眠看懂了。

他在等她。

“老师，那你路上小心哦！”

“老师再见！”

最后几个孩子也挥着手跑出了教室，沈眠应着，目送他们离开，然后迅速整理了一下讲台，抱起教案和几本要带走的作业，快步走了出去。

李雾没走远，就在教室外那棵老榆树下站着，背对着她，看着远处阴沉沉的山。

沈眠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等久了？”

李雾摇摇头，转过身：“没。”他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东西。

“老师，我帮你拿吧。”

“不用，不沉。”沈眠看了看天色，“这雨怕是憋不住了。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李雾低声应了一句，“就几件衣服，几本书。没别的。”

“你姑父那边……我一会儿过去跟他说。”沈眠说，“你跟我一起，还是先回家等我？”

李雾沉默了一下：“我跟老师一起。”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他……可能会说难听的话。老师你别往心里去。”

沈眠笑了笑，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涩：“没事，老师不怕难听话。道理讲明白，条件谈清楚就行。”

她看看他。

“腿还疼吗？能走吗？”

“能走，好多了。”

两人并肩往村西头走。路是土路，坑坑洼洼，因为快下雨，到处是急着回家的人和牲畜，有点乱。沈眠穿着不太跟脚的帆布鞋，走得小心翼翼。

李雾走在她外侧，时不时不着痕迹地放慢半步，挡开旁边跑过去的鸡鸭，或是踢开路上突兀的小石块。

路过村口小卖部，老板娘正忙着收晾在外面的干货，看见他们，笑着打招呼：“沈老师，真要走啦？哎哟，李雾也跟老师一块儿呢？”

沈眠笑着应了。

走过去一段，她小声问：“村里人……会不会说闲话？”

李雾脚步没停：“说就说。我不怕。”

他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着，侧脸的线条有些紧绷，显出一种少年人独有的倔强。

沈眠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闲话肯定会有，一个年轻女老师，带着个半大小伙子离开村子，怎么想都容易惹人议论。

可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李雾姑姑家在村子最西头，三间旧瓦房，旁边搭了个简陋的猪圈，气味不太好闻。

院门敞着，李雾的姑父正蹲在屋檐下抽旱烟，皱着眉看天。他姑姑在院子角落的水池边洗菜。

看见李雾带着沈眠进来，姑父愣了一下，把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站起身，脸上挤出点算不上热情的笑：“沈老师？你怎么过来了？快，屋里坐。”又瞪了李雾一眼。

“不懂事，老师来了也不先喊人！”

沈眠摆摆手：“不用客气，就在院里说几句吧，一会儿怕下雨。”

姑姑也擦着手走过来，表情有点局促：“沈老师，是不是李雾在学校惹事了？”

“没有没有，李雾学习很认真，表现很好。”沈眠赶紧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

“大哥，嫂子，我今天来，是为了李雾念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