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萧焕85

两个消息，都算不上最好，但至少……没有走向最坏的那个结局。

沈眠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知道，这已经是萧焕手下留情的结果。

无论是林清远的“秘密关押”，还是西江援军的“及时”抵达，都在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控之中。他明明可以用最冷酷的方式达到目的，却最终……

“为什么？”她哽咽着问，依然闭着眼，“为什么不逼我选了？”

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萧焕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因为朕后悔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沈眠从未听过的，近乎脆弱的疲惫。

“看到你那样朕后悔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整理纷乱的思绪，又像是在剖开自己最不愿面对的部分。

“朕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用最直接、甚至是最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扫清障碍，包括保护想保护的人。朕以为那样最快，最有效。对你，朕也用惯了这种方式。”

“可朕忘了，你不是朕的奏折，不是朕的兵马，不是这宫里任何一件没有心的东西。你是沈眠，你会疼，会怕，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自嘲和痛苦。

“那日在大营，朕看着你被逼到墙角，看着你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绝望，朕才突然明白，朕不是在保护你，朕是在亲手，毁了你。”

沈眠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流得更凶。

“那碗药，那道诏令……”萧焕的声音艰涩无比。

“朕至今不认为那是错的。凌雪峰的威胁真实存在，宫里宫外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的肚子。朕必须用最决绝的方式，掐灭所有可能的危险火苗。朕不能拿你的安危去赌。”

“可是，”他话锋一转，痛苦几乎满溢出来，“朕错在用错了方式。朕应该告诉你，和你商量，哪怕你会害怕，会反对，而不是……而不是像个暴君一样，强行灌下去，再昭告天下。”他握住沈眠冰凉的手，贴在自己同样冰凉的额头上。

“沈眠，朕是个很差劲的夫君，是不是？朕只会用伤害你的方式，来表达朕那该死的、见不得光的在乎。”

寝殿里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他压抑的呼吸声。

沈眠慢慢睁开了眼睛。

恨吗？怨吗？似乎都被这场大病和这场深夜的坦诚，冲刷得淡了。

只剩下满满的酸楚和无力，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萧焕，”她声音沙哑地开口，“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像不会爱你了。”

她爱过那个在江南护着她的白迟帆，爱过那个为她暖炉催花的帝王，甚至为那个为她试药呕血的男人心动不已。

可也是这个人，一次次用“为你好”的名义，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的心，被这些极致的甜和极致的苦反复撕扯，已经麻木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