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萧焕15

“朕的父皇，从没对朕这么笑过。他看朕的眼神，永远像在看一件工具，一件能继承皇位的工具。”

沈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朕八岁那年，”萧焕继续说，“不小心打翻了父皇最喜欢的砚台。父皇罚朕在雪地里跪了一夜。那晚真冷啊，冷得朕以为要死了。”

沈眠听得心揪起来：“那你母后呢？她没来救你？”

“母后？”萧焕笑了，笑得很冷。

“她来了，站在廊下看着，一句话都没说。后来朕才知道，那砚台是她故意放在那儿让朕碰的。她想让父皇觉得朕不成器，好换她的小儿子当太子。”

沈眠捂住嘴，不敢相信。

“皇宫就是这样。”萧焕看着她。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想利用你。沈眠，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在朕面前不戴面具的人。”

“我......”

“你怕就是怕，恨就是恨，不会假装喜欢朕。”萧焕伸手，想摸她的脸，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

“有时候朕在想，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在朕还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前，遇见你。”

沈眠鼻子一酸。

“陛下，”她轻声说，“你现在也很累吧？”

萧焕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累，很累。但没办法，这是朕选的路。”

他站起来，身形晃了晃。

沈眠赶紧扶住他：“你真的没事吗？”

话没说完，萧焕身子一软，倒在她身上。沈眠这才发现，他额头很烫。

“来人！快来人！”沈眠急得大喊。

太医很快来了，诊断是寒毒发作加上劳累过度，需要静养，萧焕被移到床上，昏睡不醒，但手紧紧抓着沈眠的手，怎么都不放开。

王公公说，陛下这几天为了处理江南水患的案子，连着三天没合眼。

沈眠坐在床边，看着萧焕苍白的脸。

他睡着的时候眉头也皱着，好像梦里也有烦心事。

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

半夜，萧焕开始说胡话。

“苍苍.....别走...”他喃喃地说，手抓得更紧，“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的。”

沈眠浑身僵硬。

苍苍，他在叫凌苍苍。

“陛下。”她试着抽出手。

“我是沈眠，不是凌苍苍。”

但萧焕听不见。

他烧得糊涂了，只一遍遍喊着那个名字，眼角有泪流下来。

沈眠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她该生气吗？可看着他这样，她又气不起来。

而且，她也谈不上多喜欢他。

最后，她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轻轻擦掉他的眼泪。

“别哭了，”她小声说，像在哄小孩，“都过去了。”

萧焕好像听见了，慢慢安静下来，但手还是抓着她不放。

沈眠就这么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萧焕的烧退了，人也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沈眠坐在床边，手还被自己抓着，愣了一下。

“你守了一夜？”他声音沙哑。

“嗯。”沈眠想抽回手，但萧焕没放。

“为什么？”

沈眠别过脸：“因为你是皇帝，你病了，我作为皇后，当然要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