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诡事录-卢凌风18

沈眠忽然偏开了头，避开了那即将发生的接触，她的手也从他膝盖上松开了，无力地垂落下去。

“我累了。”

她闭上眼，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但那平淡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卢凌风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猛地站起身，后退了两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带着一种做了错事被抓包般的慌乱和懊恼。

他在干什么？！

“……你休息。”他丢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凌乱地离开了房间，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门被轻轻带上。

屋子里重新陷入寂静和黑暗。

沈眠慢慢睁开眼，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外面逐渐远去的，有些仓促的脚步声。

良久，她轻轻吁出一口气。

而门外，卢凌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着头。

他烦躁地一拳砸在身边的墙壁上。

该死的！

天刚蒙蒙亮，卢凌风眼底带着血丝，召集了人手，沈眠手臂上的伤经过处理，毒性暂时压制，但脸色依旧苍白。

她坚持要跟着去。

“你这样子……”卢凌风看着她纤细脖颈上渗出的虚汗，后面拒绝的话没说出口，沈眠看似柔弱，性格却倔强，他知道拦不住。

“只有我认得他调香配药的习惯，认得他可能藏身的地方。”

沈眠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根据昨夜刺客身上迷香的线索，结合沈眠对香师习惯的分析，他们将目标锁定在平康坊边缘，一处废弃的染坊，那里曾经堆满各种植物染料，气味混杂，而且地下结构密密麻麻，正是藏身的绝佳地点。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染坊。

破败的院落，倒塌的染缸。

卢凌风打了个手势，兵丁们分散开来，守住各个出口。

他看了一眼沈眠，低声道：“跟紧我。”

沈眠点了点头，默默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进入主厂房，里面更加昏暗，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破损的器具。

卢凌风握紧了横刀，警惕地往前走，沈眠忽然拉住他的衣袖，指了指地面，借着从破窗透进的微光，能看到地上有一些不太明显，带着湿气的脚印，通向角落里一个被破布遮掩的洞口。

那洞口黑黢黢的，像是野兽张开的嘴，里面飘出更浓的怪香。

卢凌风示意兵丁在外警戒，自己深吸一口气，用刀尖挑开破布，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沈眠毫不犹豫地跟上。

卢凌风高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通道，沈眠跟在他后面，通道很暗，只有前方隐约透来一点微弱的光。

走了大概十几丈，通道开始变宽，前方出现一个稍微开阔些的地下空间。

墙壁上插着几支燃烧着的气味怪异的火把。

这里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器皿，陶罐、铜釜，有些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空气中弥漫着几十种香料、药材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

这里一定就是“香师”的老巢！

卢凌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个地下香窟，握刀的手更紧了。

沈眠站在他身侧，目光快速掠过那些器具和散落的原料，鼻子轻轻动了动。

“啧啧啧……我当是谁能找到这儿来，原来是你这个不听话的小药人。”

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个子不高，干瘦，穿着一身分辨不出颜色的宽大袍子，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沈眠。

这就是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