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我在云深不知处练兵（71）
阴气被风裹挟着，凉意直透骨髓。
叶寸心静静伫立在风口，闭上眼，指尖死死抠进掌心里，用那点尖锐的痛楚对抗着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眩晕与虚脱。
不知何时，身后安然松开了手，但很快，一双更宽厚的手稳稳扶住了叶寸心的肩膀，支撑着她站立。
“寸心。”蓝曦臣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驱散了周遭盘桓不去的阴冷，“蓝氏先祖蓝安为道侣入红尘，建云深不知处。今日此境，曦臣愿效先祖。”
叶寸心心尖一颤，睁开眼，蓦然回首。
模糊的视线里，是蓝曦臣端雅如画的身影，以及他眼中那份无需言说的温润与郑重。
“此间虽非寸心故土，然云深不知处，依旧可你为遮风避雨之地，也永远可作你的归家之所。”蓝曦臣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迎上叶寸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乱葬岗的阴霾。
如拨云见日，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冲垮了叶寸心强筑的心防，她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但慢慢地，在蓝曦臣如水般包容又坚定的眸中，一种奇异的平静缓缓席卷了她方才濒临崩溃的混乱。
“其实今日结局，我并非未曾设想过。只是悬顶之剑未曾真正落下时，心底总还存着几分飘渺的奢望。”她抬手，用袖口用力抹去眼角的湿痕，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与倔强。
顿了顿，叶寸心深吸一口气，退出蓝曦臣的怀抱，抬起下颌，脊背挺得笔直。
“如今尘埃落定，利剑斩落，痛是痛极，但我反倒生出了一种……尘埃落定之感。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在哪我都会好好活着，这是我在我妈面前发过的誓。而且——”
她的声音有些发哽，目光穿透暮色。
突然，叶寸心双手拢在嘴边，对着这片死寂的乱葬岗，喊出了那个在无数个操练场、在烈日与风沙中呼喊过千万遍的号子：“中国女兵，永不言败！”
声音洪亮，激越。
只是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眼眶终究无法承载那份汹涌的复杂情绪，再次瞬间漫上刺目的红。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她手背上，也砸在脚下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安然微微动容，走上前来，一手揽着叶寸心的肩膀，一手握拳伸到她的面前，笑道：“是啊，我们可是中国女兵，还是最优秀、最厉害的中国女兵。中国女兵，永不言败！”
叶寸心定定地看着安然伸出的手，终于，似释然般，她也伸手握拳，轻轻碰了下安然的拳头，“中国女兵，永不言败！”
……
离开乱葬岗不久，远方飞来一只青鸟，精准地落在蓝曦臣伸出的手臂上。
是云深不知处蓝启仁催促蓝曦臣即刻返回的急信。
蓝曦臣收起素笺，抬眼看向叶寸心，声音温和依旧：“寸心，叔父来信，让我即日返回云深不知处，说是有要事处理。你……可愿随我同返？”
叶寸心迟疑了几息，最终还是摇摇头，脸上绽开一个刻意显得轻松的笑容：“多谢蓝宗主美意啦！不过，我想先自己出去走走，至少好好见识下这个以后要生活的世界。等走累了，再回云深不知处，到时候，蓝宗主肯定会收留我的，对吧？”
蓝曦臣笑了笑，伸手曲起食指，只是在靠近叶寸心面容一指宽的距离又迟疑地停下。
叶寸心见状，只略作停顿，便主动将鼻子凑到他指下，轻轻蹭了蹭，惹得蓝曦臣耳尖微红。
他佯咳一声，避开叶寸心含笑的视线，温声道：“你知道的，蓝曦臣永远都不会拒绝叶寸心。只要寸心来，云深不知处……”
他转回头，认真地看向她：“永远都会是你最后的家。”
叶寸心一怔，旋即笑开：“当然！”
蓝曦臣笑着点点头，这一次终于不再顾忌，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寸心，魏公子如今留在乱葬岗深处与父母团聚，我又需返回云深不知处，你独自踏上旅途，纵有奇技傍身，终究……太过冒险。”
他松开手，解下腰间的朔月剑，稳稳递向叶寸心，目光沉静地锁住她的眼睛：“寸心，这把朔月剑伴我多年，颇具灵性。剑在身侧，寻常妖邪自不敢近。若……若遇强敌，朔月受重击，无论我身在何处，立时便知。”
他没有说“我会立刻赶来”，但那未尽之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漾开。无论他在何处，无论他在做什么，只要朔月示警，他必会不顾一切地出现在她身边。这份承诺，重逾山岳。
叶寸心怔住了，看着递到眼前的朔月剑，清冷的光华映在她眸中。
她自然明白这柄剑对蓝曦臣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蓝氏宗主的身份象征，更是他从不离身的佩兵。
但更令叶寸心心头巨震的，是他话语中的深意——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定位的时代，朔月，便是他锚定她的坐标，是他倾尽全力也要护她周全的无声誓言。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叶寸心鼻尖酸涩得厉害。
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她脸上迅速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几分夸张调侃的笑容，大大方方地伸手，稳稳接过了那柄沉甸甸的灵剑，还故意掂了掂。
“啧！蓝大宗主，这朔月剑可是好宝贝！不过就是不知租金多少，等我逛够了回去，一定给你算便宜点！”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又无赖，试图冲淡这赠剑背后沉甸甸的情意与离愁。
蓝曦臣没有接她玩笑的话茬，只是微微颔首，温声道：“好。无论何时，云深不知处，静候寸心归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无声的叮嘱，千言万语，都凝在这温和的一瞥之中。
叶寸心握着朔月剑的手指紧了紧，剑鞘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沉淀。
她抬起头，迎着蓝曦臣的目光，用力地、深深地点了一下头：“嗯！走了！”
话音刚落，她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毫不犹豫地朝着下山小径的方向大步走去。
只是就在转身的刹那，她又飞快抬手，用手背在眼下狠狠一蹭，抹去那再也忍不住的温热湿意。
原地，蓝曦臣负手而立，白衣胜雪，在暮色四合中宛如一尊温润的玉雕。
夜风拂动他宽大的衣袖和垂落肩头的抹额，送来远方归鸟的啼鸣。
渐渐地，视线尽头，叶寸心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青黛色的山峦轮廓之间。直到那身影彻底不见，蓝曦臣的目光才缓缓收回。
暮色温柔地拥抱了他孤峭的身影，朔月剑穗晃动的微光，似乎还残留在沉静的眼底，无声诉说着山风也吹不散的牵念。
——★未完待续★——
作者菌啊啊啊，我那遗世独立、举世无双、温润如玉的蓝漂亮啊，我真的……本来打算这本是最后一本蓝曦臣同人文的，但是写完这章后，我决定——后面再开一本蓝曦臣同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