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天外来仙（3）
老三闻言，清澈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纤细的手臂一下子环抱住齐铁嘴的腰。齐铁嘴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裹挟住自己，双脚骤然离地，耳边风声微响。
齐铁嘴惊呼出声，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地面已在他鞋底下方足有三米，枯黄的落叶、虬结的树根清晰可见。
他整个人，竟真的悬空而立！
“我们往哪走啊？”耳侧传来老三清脆的声音。
“啊？”齐铁嘴脑子一片空白，傻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们现在往哪走啊？”老三又问了一遍，语气带着点催促。
“那……那边！”齐铁嘴完全是下意识地，抬手胡乱指了个方向，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好一会儿，那悬空的失重感和脚下空荡荡的景象才狠狠撞进他的意识里。
“等……等等！”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他恐高啊！
几乎是本能地，齐铁嘴双臂猛地收紧，死死环抱住老三纤细却稳如磐石的腰肢，整个脑袋更是鸵鸟般深深埋进她的肩窝，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一丝缝隙。
“你……你真会飞啊？”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啊！”
“慢点慢点！啊啊啊——要撞树上了啊！”
齐铁嘴刚鼓起一丝勇气，从她肩窝里稍稍探出一点头，就惊恐地看见前方一棵大树的枝桠正迅速逼近，吓得他又猛地缩了回去，手臂勒得更紧，“姑奶奶，求你慢点啊！”他几乎是哀嚎出声。
等等！他们这样在天上飞，明日长沙城……
他慌忙出声：“你有没有办法……让别人看不见我们在天上飞？”
“嗯？”老三似乎没太理解他的意思，飞行速度倒是依言缓了下来。
齐铁嘴赶紧解释：“你看，我们这样飞回去，要是被下面的人发现了，会出大事的！尤其是长沙城里那些日本人，他们坏得很！要是知道你会飞，肯定会把你抓起来做实验！用刀子割你的肉，研究你！”他故意把后果说得极其恐怖。
“割肉？会不会很疼？”
“当然疼，疼死人了！”齐铁嘴用力点头，“所以我们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在天上飞，一点影子都不能露！”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身体一沉，脚下骤然传来踏实的触感。
齐铁嘴眨了眨眼，有些发懵地感受着脚下坚实的土地。这速度……而且，这位仙女姑娘，似乎……还挺听劝？
他定了定神，迅速环顾四周。
夜色已浓，此处离长沙城城门不远，但偏僻无人，只有远处的城楼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齐铁嘴长长吁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一半，再转头看向身侧一脸懵懂、却美得不似凡尘、他卦象中注定的夫人。
扶了扶鼻梁上滑落的眼镜，齐铁嘴压低声音，语气严肃叮嘱道：“听好了，等会儿进了城，不管谁问你从哪里来，你千万记住：不能说从天上来的，也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会飞，一个字都不许提！明白了吗？”
“那我……我该怎么回答？”老三被他严肃的样子弄得有些紧张，小声问道。
齐铁嘴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绷紧，一本正经地说：“你就说……你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家里遭了变故，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千里迢迢来长沙城投奔我的。记住了吗？‘未婚妻’！”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未婚妻？像我父皇母后那样吗？”老三困惑地歪了歪头。
齐铁嘴点点头。
老三面色更加迟疑了，“可我不是你的妻子啊？”
“唉，你要是不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带你回我家了。这长沙城人多眼杂，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家，没个由头，我怎么收留你啊？搞不好……连我都要被当成拐子抓起来。”齐铁嘴摊开手，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吓唬道，脸上更是适时露出为难的神色。
虽然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听到“不能跟你回去”、“可能被丢下”，老三立刻慌了神，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好！我知道了！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妻！”
她急切地重复着，生怕齐铁嘴反悔。
搞定！齐铁嘴悄悄扬起嘴角，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嗯，这就对了。走吧，跟我回家。”
……
长沙城，齐府。
门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齐铁嘴刚刚踏入门槛，一个眼尖的伙计便堆着笑迎了上来：“哟，八爷，您可算回来啦！可把小的们……诶？”
伙计的笑容在看到齐铁嘴身后那个怯生生、美得不似凡人的老三时，瞬间凝固在脸上，化作了惊愕，“八爷，这位姑娘是？”
伙计下意识地探身上前，想看得更清楚些。
老三似乎被他的目光吓到，轻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小鹿，慌忙躲到了齐铁嘴身后，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带着怯意和好奇打量着伙计。
齐铁嘴脸上立刻浮起温和的笑意，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揪着自己衣角的手背，随即转过身，挡在她身前，对着伙计，用一种“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理所当然的口吻朗声道：“哦，这位啊，是我母家那边的远房表妹，姓玉。”
他顿了顿，特意拔高了一点声调，清晰地补充道：“当然啦，也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以后，你们就称她‘夫人’吧！”
说罢，齐铁嘴不再理会伙计呆若木鸡的表情，自然地牵起身后老三的手，带着她径直穿过前院，走向后院深处。
留下原地石化的伙计和一众被惊得探出头来的管事仆从。
“……刚刚……我好像耳朵不好使了？”一个伙计使劲掏了掏耳朵，一脸梦幻，“我似乎听到八爷让我们说什么……夫人？”
“是谁家的夫人啊？”另一个接口，声音飘忽。
“难道是……”第三人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地接上，“八爷的夫人？！”
众伙计管事面面相觑，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异口同声的惊呼：
“天哪！八爷居然也找了一位夫人！”
“是啊！我还以为等二爷的儿子都能娶亲的时候，说不定八爷的夫人都没影儿呢！”
“不过话说回来，八爷这表妹……啊不，夫人，长得可真……真好看啊！”
“何止好看！简直跟画里的仙女儿似的！比……比二爷还漂亮呢！”一个愣头青脱口而出。
“去去去！胡咧咧什么！”管事模样的男人赶紧上前，没好气地拍了下那愣头青的后脑勺，“二爷那是男人！风姿俊朗！咱们夫人那是天仙下凡！能放一块儿比吗？”
话虽如此，他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的赞叹。
前堂的议论纷纷，齐铁嘴并不知晓，即便知晓，此刻也顾不上在意了。
将人安顿在自己院落里最清净舒适的厢房，又吩咐下人备好热水点心，看着老三新奇又略带局促地打量着房间，齐铁嘴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才稍稍放松，终于有了说话的精力。
“我相信你是仙女，也相信你的名字叫‘老三’。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齐铁嘴顿了顿，组织着语言，“你掉下来的那个地方，那个‘天上’，跟我们这儿，恐怕不是一个世界了。你现在，是在我们这个世界里。”
他指了指脚下，“而在我们这儿，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规矩多。一般大户人家的闺女，除了小名，都会有个正式的名字。我刚才在门口说，你是我母家那边的表妹，姓玉，也就是说，你需要一个符合我们这里大家闺秀身份的、正式的名字。明白吗？”
“那我叫什么？”老三放下茶杯，茫然地看着他。
齐铁嘴反问：“你想叫什么？或者有没有喜欢的字？”
老三茫然地摇摇头。
齐铁嘴微微蹙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沉吟片刻：“这样吧，我给你起一个。我母家姓玉，这一辈的姑娘从木。”他抬眼看向她，眼神温和，“‘蓁’这个字，你觉得怎么样？草木茂盛的样子，生机勃勃。”
“玉蓁？”老三跟着念了一遍，声音清脆。
“嗯嗯，”齐铁嘴点头，觉得这名字既雅致又符合她带来的那种草木清灵之感。
“为什么不能和你一样，叫齐蓁呢？”老三忽然问道，清澈的目光直直看着他，仿佛这只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疑问。
齐蓁？
齐铁嘴瞬间愣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心口。
玉蓁……齐蓁……好像……好像确实“齐蓁”听起来更顺耳，更……亲近？
这念头一起，一股莫名的热流悄然涌上齐铁嘴心头，带着点隐秘的甜意和激动。
这这算不算是以他之姓，冠她之名？
他努力压下几乎要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扶了扶眼镜掩饰瞬间的失态，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呃……好像……好像确实齐蓁比玉蓁更……更响亮好听些？”
“那我就叫齐蓁。”老三（后面开始叫齐蓁了）立刻拍板，语气带着点终于解决一桩麻烦事的轻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