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之红尘缘(18)
时间如白驹过隙,倏忽间便到了乾隆十一年正月。
这日晚膳过后,尔晴与傅恒在房中闲谈,话题自然围绕着宫闱内外。
“这小家伙,怕就是这几日光景了。”尔晴一手轻抚着高隆的腹部,眉宇间带着即将临盆的疲惫与期待,“待他平安降生,我坐满月子,身子爽利了,正好能进宫一趟,护着你姐姐平安生产。”
“那傅恒在此,先行谢过夫人了。”傅恒闻言,笑着拱手作揖。
“听闻纯贵妃……又有喜了?”尔晴呷了口茶,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傅恒点点头:“是。”
“那你姐姐近来可好?身子可还康健?”尔晴更关心的是富察皇后的状况。
“有明玉日夜细心照料,又有令嫔时常陪伴开解,瞧着气色倒还尚可。”傅恒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宽慰。
“今年……”尔晴话锋一顿,脑海中倏地闪过从傅谦记忆中窥见的片段,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怎么了?”傅恒察觉她神色有异。
“你还记得我从傅谦记忆中抽取到的那份‘未来’吗?”尔晴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凝重,“今年永琮要出生了,可再过十一个月,到了年底……”
傅恒轻轻拍了拍她放在膝上的手,温声安慰道:“放心吧,都会好好的。你不是常说,此间世界与你所知的历史已然不同,或许是个平行世界?我们正在经历的,与四哥记忆中他所知的前尘,不也大相径庭?”
“但愿如此……”尔晴低叹一声,“不过,还是要万分小心为上。”
“放心,一切有我。夜深了,我们早些安置吧。”傅恒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行动不便的尔晴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助她躺下,“睡吧,我就在这儿陪你。”
……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屋内漆黑一片。
尔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撕裂般的阵痛惊醒,随即感觉到身下一片濡湿。她心知不妙,急忙推醒身侧的傅恒。
“怎么了?”傅恒猛地坐起,睡意全消,慌忙点亮了床头的烛火。昏黄的光线下,只见尔晴额发尽湿,脸色苍白,正痛苦地喘息着。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傅恒心头一紧,慌乱地用手背去擦她额头的冷汗。
尔晴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我羊水好像破了,快,快叫接生婆……”
“什么?!”傅恒惊得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门外,“来人!快!快叫接生婆来!”
顷刻间,整个小院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仆妇们奔跑呼喝,一片兵荒马乱。
煎熬的一夜在尔晴断断续续的痛呼声中流逝。
临近黎明,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一声嘹亮清脆的婴儿啼哭骤然划破长空,如同天籁。
“生了!生了!恭喜九爷,贺喜九爷!是位健康的小少爷!母子平安!”接生婆喜气洋洋的声音从内室传出。
一直守在门外、如同热锅上蚂蚁般的傅恒,听到“母子平安”四字,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松开,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竟腿一软,跌坐在地。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初为人父的激动,痴痴地笑了起来,他做阿玛了。
……
坐月子的日子,对于寻常妇人已是难熬,对尔晴这位修士而言,更是漫长如年。
日日困于床榻,鼻端萦绕着自己都嫌弃的药膳与乳香混合的气息,她简直后悔当初为了不引人注目,决定像个普通产妇一样坐足月子的决定。
所幸,这般煎熬的日子眼看就要到头了。
床边,春喜正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滋补大计。
“春喜……我真的喝不下了……”尔晴苦着脸求饶。
“不行,少夫人。我娘说了,这汤最是滋补,坐月子时万万不可任性,否则落下病根儿,可是一辈子的事!”春喜念念有词。
“噗嗤……”
门口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低笑。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傅恒正站在门边,眉眼含笑地看着屋内这一幕。他已脱下沾染寒气的大氅,只穿着家常袍服。
“你回来了?”
傅恒应着,走进外间仔细净了手,才步入内室,在床边坐下。
“我来吧。”他自然地接过春喜手中的汤碗,舀起一勺,仔细吹凉,才递到尔晴唇边,动作温柔而熟练。
趁着尔晴喝汤的空隙,傅恒顺口提起:“对了,皇上给我们儿子赐了名,叫福灵安。”
“哦。”尔晴咽下鸡汤,反应平淡,毫无意外之色。
傅恒微微一怔,随即了然,笑道:“我倒忘了,你怕是早就知道了。”
喂完最后一口汤,傅恒将空碗递给春喜,起身走到窗边的小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饮而尽,驱散了些许疲惫。
“都说取个小名好养活,你……可想好给福灵安取个什么乳名了么?”他看向尔晴,征询她的意见。
“我取?”
“你取我取都一样,反正我们之间,自来是你说了算。大名让皇上取了去,小名自然由我们做主。”
傅恒特意强调了“我们”。
“要不……叫团子?”
“团子?这名字倒颇有你近日的风范。”
“你是在说我贪吃?”尔晴立刻听出弦外之音。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想的。”傅恒连忙笑着否认,眼中促狭之色却未减。
尔晴轻哼一声,忽地想起什么,“听说我生孩子那日,某人在外头又哭又笑,失态得很?”
傅恒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从容反问:“听闻此事,夫人不该高兴么?”
“高兴?高兴什么?”尔晴挑眉。
“在旁人看来,”傅恒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这副模样,岂非正是‘爱重’夫人你的铁证?”
尔晴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是吗?”
“你觉得呢?”傅恒不答反问,深邃的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
尔晴只是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