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之红尘缘（8）

宫里永琏皇子的头七过后，富察福晋便急匆匆递了牌子进宫看望皇后娘娘。回府后，她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精气神，将府中中馈大部分移交到尔晴手中，自己则整日闭门不出，沉浸在忧伤哭泣里。

得知此事，尔晴忍不住对春喜感叹：“天底下至深至痛者，莫过于慈母失子之心。”

“少夫人不如去劝劝福晋，莫要悲伤过度伤了根本。”春喜一边为尔晴梳理长发，一边轻声建议。

尔晴摇了摇头，“这等锥心之痛，旁人言语不过是隔靴搔痒。解铃还须系铃人，额娘的心结系在皇后娘娘身上。只要皇后娘娘一日走不出丧子之殇……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微缓，“看在傅恒的份上，待早春回暖，我寻个机会进宫探望皇后娘娘罢。”

“对了，”她想起什么，吩咐道，“这几日让厨房给福晋炖些枸杞鸡汤。平日伺候时，也多用枸杞泡红茶奉上。”

“是，少夫人。”

窗外，傅恒的脚步不知何时停驻。他静静立了片刻，方才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书房内，傅恒坐在桌前，指腹缓缓摩挲着一个墨青色的荷包，神色沉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爷？”一旁侍立的小厮见他出神，轻声提醒。

傅恒似从梦中惊醒，定了定神，“去端个火盆来。”

小厮小心觑着他的脸色，“是。”

火盆很快端进书房。

傅恒凝视着手中的荷包，眼中满是不舍，指尖眷恋地抚过细密的针脚。最终，他狠了狠心，闭上眼，随手将荷包掷入了跳动的火焰中。

“少爷！”小厮惊呼出声，“这荷包……不是您平日最珍爱的那只么？怎么烧了？”

“往事如烟，不可追，亦不必追。珍惜眼前人，方为立身之道。”傅恒望着火盆中迅速蜷缩焦黑的荷包，声音低沉，“颓靡沉沦了这些时日，累得额娘、姐姐为我悬心，让我的妻子……活在他人阴影之下，是为子不孝，为弟不悌，为夫不义。如今姐姐痛失爱子，额娘与姐姐皆深陷悲恸，我岂能再添烦忧？”

火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神情复杂难辨，“何况我的妻子，”

他语气微顿，“虽看着凶了些，说话也常不留情面，可心地……终究是好的。我已辜负一人，断不能再辜负另一个。”

……

又过了一月有余，残雪消融，枝头新绿初绽。选了个阳光晴好的日子，尔晴随傅恒一同入宫。

行至长春宫门口，傅恒停下脚步，“就送你到这里吧。姐姐那里……你尽力开解便是，若实在不能，也莫要勉强。”

“好。”

尔晴应声，转身欲入宫门，却正巧与迎面走来的魏璎珞打了个照面。

魏璎珞的目光掠过二人尚未完全松开的手，心口像被细针扎了一下，微微刺痛。

定了定神，魏璎珞垂下眼帘，规规矩矩地向两人福身行礼。

尔晴顺势侧头看向傅恒，却见他只是微微低头，极其自然地抬手为她抿了抿鬓边一缕微乱的发丝。

“进去吧。”傅恒温声道，目光扫过仍福身未起的魏璎珞，只淡淡颔首，便转身离去。

待傅恒身影消失，尔晴面色平静地转向魏璎珞，“娘娘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

魏璎珞正欲答话，正殿门口忽地响起明玉欣喜的声音：“尔晴！你来啦！”

尔晴循声抬头，含笑点头示意。

明玉已欢快地小跑过来，亲昵地挽住尔晴的手臂，撒娇道：“尔晴，你可算来了，我都想你了！”

尔晴不太习惯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不动声色地轻轻抽回手臂，目光依旧落在魏璎珞身上：“你方才似乎还未答我。”

“娘娘在寝殿内，这些日子……多是在榻上静卧。”魏璎珞眼帘低垂，抿了抿唇道。

“我去看看娘娘。”尔晴闻言，不再多言，快步向殿内走去。

身后，被留在原地的明玉望着尔晴的背影，有些失落地喃喃：“璎珞，你有没有觉得，尔晴如今……一次比一次让人觉得陌生了？”

“她本性如此罢了。”魏璎珞细眯着眼，语气平淡无波，“从前不过是藏得好，未曾显露。如今身份不同，自然不必再遮掩。”

这话音虽轻，寻常人自是听不真切。

可尔晴毕竟五感敏锐异于常人，这低语如同响在耳边。她脚步未停，只是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这魏璎珞，说话总是这般带刺！

内室寝榻上，富察容音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

“尔晴来了。”她强撑起一丝微笑，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