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73

白鹤淮将玖姝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堇城那地方，鱼龙混杂，唐门势大，暗处的腌臜事不少。你此去，千万小心。”

她的脸上露出真切的后怕：“你还记得我那个小师侄么？那么个谨慎圆滑的机灵鬼，也遇到了危险。”

“小百草？”玖姝立刻想了起来。

阿淮带她回药王谷小住时，那个总爱凑过来讲传闻趣事的男人，说话时眉毛一挑一挑，绘声绘色，很是活泼，“他出事了？”

白鹤淮点点头，神色更凝重了：“还有夜鸦，你记得吗？我曾经跟你提过，药王谷早年逐出的叛徒，她现在一心钻研药人之术，如今看来，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开始用活人炼制药人为恶了。”

玖姝神色一变：“我知道。慕词陵来救你时，和我说了四淮城的事，剑无敌成了药人，背后有人操控。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是夜鸦。”

“正是她。”白鹤淮眼底满是忧虑，“她现在行事愈发诡谲狠毒，毫无底线。你去了那边，一定要离这些事远些。”

她话还未说完，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苏昌河已冷哼出声，“慕词陵倒是殷勤，什么话都跟你汇报。”

他想起那疯子得意洋洋暗示受她差遣的模样，心头那股闷火又蹭地冒了起来。

苏暮雨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也落在玖姝侧脸上，分明也在同样的耿耿于怀。她宁可联系那个行事疯癫的慕词陵，也不曾给他们只言片语。

白鹤淮瞥了他们一眼，懒得理会这俩人的醋劲，只拉着玖姝的手又紧了些：

“总之，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遇上不对劲的，赶紧躲开，或者……”她瞟了瞟旁边的两个男人，“让他们去挡着。使唤他们，天经地义。”

玖姝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暖，她回握白鹤淮的手，认真点头：“嗯，我记住了，阿淮。我会小心的。”

去堇城的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一路上两岸的青山缓缓后移，薄雾洒在缓缓靠岸的客船上。

苏昌河与苏暮雨皆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衫，只是暗纹和颜色略有不同。

苏昌的河里衫和下摆都是暗红，苏暮雨则是沉稳的靛蓝云纹，两人一左一右，护着中间的玖妹。

玖姝站在他们二人中间，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裙衫，柔和明亮的像一道暖阳，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眼明净。

她只是靜静站着，便引得码头上不少人偷偷去看，不过又被她身旁两位气质迥异的男子，无意间扫过的眼神挡了回去。

此行有她在，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刚上岸，便想起一首诗。”

苏昌河望着码头与隐约的城镇，念道：“九天得辟一凡尘，万木千川始蓁蓁。草树云山染堇色，风月难及此间芜。”

玖姝有些讶异地转头看他，“昌河，你还会念诗呢？”

“这话什么意思？”

苏昌河伸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细腻的脸颊，“哥哥我也是读过书的好不好？”

苏暮雨在一旁低笑出声，“这是一位诗剑客所作，描绘的正是堇城的景象。没想到你还记得。”

“自然记得，不是你最喜欢诗剑仙的诗么？”

苏昌河挑眉，看向玖姝，“如何，第一次来这堇城，有何感想？”

玖姝望向前方的景色，老实说道：“诗是极美的，只是这‘芜’字，听着总有些苍凉。”

“诗是旧诗，城却是活的。”苏暮雨说道：“很多年前，我便来过这堇城。”

“哦？所为何事啊？”苏昌河问。

“当年身为暗河的执伞鬼，来此还能为何？”

苏暮雨语气略带无奈，目光却一直追着被岸边小贩的糖葫芦吸引的玖姝，边说边自然地走过去，买下一串晶莹红亮的递到她手中，“如今……自然是不一样了。”

玖姝接过糖葫芦，眼睛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