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59

暗河的耳目撒了出去，却寻不到玖姝丝毫踪迹。

苏昌河对她那句“你以为我想来到这个世界吗”耿耿于怀，反复思考却不懂得其中的深意，只觉心口那处空洞越来越大。

偏偏此时，暗河内部又起波澜。

得知有人暗中勾结外敌、意图集结人手反叛时，苏昌河连日积压的烦躁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叛乱的肃清只用了半炷香。

当苏栾丹的面目被彻底揭开，面对他不甘的抱怨与指责，苏昌河甚至懒得听完，直接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苏昌河心中涌起的不是平定叛乱的快意，而是一股疲惫与烦躁。

他忽然羡慕起苏暮雨来，可以那样干脆地放下一切，去追寻自己的目标，然后……去找她。

他的野心从来都藏不住，苏暮雨最厌恶的算计与争斗，于他而言本是信手拈来的利器。可如今，连这曾经熟稔的权利游戏，也让他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厌倦。

如果……如果他也能像苏暮雨那样，是不是就能抛开这一切，只守着小姝，过最简单平凡的日子？

“大家长，您……还好吗？” 慕青羊小心翼翼地上前，轻声问道。

“大家长最近瘦了不少。”慕雨墨走到他身侧，打量着他的侧脸。下颌线条比以往更锋利了些，眼下的阴影深重，整个人透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忙。”苏昌河言简意赅。

“忙什么？”慕雨墨挑眉，“忙着找人？”

苏昌河偏过头，眼神冷了下来。

慕雨墨却不惧，反而抱起手臂：

“雪薇说了，您这段时间除了处理必要事务，其余时候都在调派人手查探消息。雨哥也是。你们两个……”

她的语气里带上些探究，“到底在找谁？什么人能同时让暗河的送葬师和执伞鬼都失了分寸？”

“管好你自己的事！”苏昌河不耐烦的说。

众人沉默地看着苏昌河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无人敢出声。

不远处，慕青羊和慕雪薇正假装低声交谈，耳朵却竖得老高。

慕雪薇小声道：“看吧，雨墨姐也发现了。”

慕青羊啧了一声：“我说他最近怎么下手越来越狠，上次处理那个通风报信的，骨头都给碾碎了。原来是心里不痛快。”

“失恋了吧。”慕青羊猜到是谁了，他带着八卦的兴奋，“我瞧着像。”

慕雨墨听见了，愕然转过头：“失恋？他们两个？你是说？他们是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

慕雨墨震惊地瞪大眼睛，迅速理了理思路：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同时寻找同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显然并未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心中对这位没见过面的姑娘，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我见过那位姑娘，” 慕雪薇红着脸小声说：“很……特别。很乖，很干净，又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慕青羊也忍不住插话：“而且医术通神，卜算也极准！搞不好，还是我们慕家流落在外的血脉呢！”

一旁的苏昌离竖着耳朵听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等等——所以，我快要有嫂子了？还是两个哥，同一个嫂子？”

慕青羊促狭地反问：“昌离，你叫嫂子时，心里想的是哪个哥啊？”

苏昌离挠挠头，一脸理所当然，“这很重要吗？不管换哪个哥，嫂子没变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身旁温度骤降。

苏昌河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正静静看着他们。

苏昌离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我就是觉得……既然都喜欢，那人在哪儿才是关键嘛……”

苏昌河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没达眼底，反而让人心里发毛。

“说得对。”他慢慢开口，“人在哪儿，才是关键。”

他不再看他们，抬步朝外面走去。黑色的衣摆扫过石阶，带起一阵冷风。

慕雨墨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对慕雪薇道：“他这样……我倒宁愿他像从前那样算计谋划，至少那时候，他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慕雪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或许正是因为现在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又得不到，才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