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25

慕明策缓缓说道，“暮雨，你有底线，重情义，能凝聚人心。执掌暗河，未必需要绝对的冷酷。但是——”

他话音一顿，目光骤然锐利，看向苏昌河，

“对于拥有‘宝物‘的人来说，不够心狠，便守不住。昌河，你为达目的可以利用任何人，当然，暮雨除外。”

“昌河，你有谋略，懂算计，手段果决。我将小姝交予你，相信你更能护她周全，前提是……”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面色发白的苏暮雨身上，“苏暮雨，你真能如你方才所言，只将她视作家人。”

“但是，既然你不想留在暗河，那么这把剑……”他的手臂抬起，直指苏昌河！

“——虽然我更属意于暮雨，”

“什么意思？！”

苏昌河又惊又怒，上前一步，“我跟苏暮雨联手就没有输过，还有小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明策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此剑，便交由你们二人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象征着无尽权力与血腥的眠龙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其猛地掷出！

“锵——！”

长剑裹挟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精准地插入苏暮雨苏昌河之前的草地上。

慕明策缓缓转过身，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苍凉。

“暮雨，我始终觉得，自从我当上大家长之后，虽然我拥有无上的权力和荣光，但我更像被三家抛弃的孤魂野鬼。”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直到……遇见小姝那孩子，直到阿克为我赴死，直到你解除了毒却依然护我周全，我才知道我这些年并不孤独。”

他对着苏暮雨，郑重地鞠了一躬：“暮雨，谢谢你，这么多年，始终伴我左右。”

直起身，他的目光扫过苏暮雨与苏昌河，那眼神沉重如山，“小姝那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他看向苏暮雨，眼中带着一丝未能亲眼见证的遗憾：“你理想中那个不一样的暗河，我怕是看不到结局了。”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深切的嘱托，“倘若你真的能解散暗河，那么，带小姝离开这里，远离所有这些血腥与黑暗。”

他的视线又看向苏昌河，话中的深意不言而喻——“如果无法做到，”他声音低沉下去，“你们之中，无论谁最终坐上这个位置，都不要让她成为‘大家长的夫人’。”

他闭上眼，仿佛忆起自己沉重的一生：“太累，也太危险了。我这一生已足够疲惫，不愿见她再步此后尘。”

说完，他决然转身，“你们走吧，待你们走后，我会燃起一把大火将我和整间蛛巢化为灰烬。”

他望着远处的虚空，喃喃低语：“我也曾想过，是否该将骨灰留在那间白梅小院……罢了，我此身罪孽，注定要下地狱的。”

“那孩子……她该永远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最后，他回头看了苏暮雨与苏昌河一眼，那眼神里有释然，有遗憾，还有一丝深藏的落寞：

“暮雨，昌河……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他羡慕他们正当年少，羡慕他们未来漫长，更羡慕他们……还有机会，与她拥有共同的明天。

他对玖姝那份情感，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怜爱，是一种在黑暗生命中窥见光亮后，却又不得不亲手将其推开的无奈与痛楚。

就在他即将踏入房门的刹那——

“跟他们说了那么多话……”一个冷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玖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泪痕已干，只有眼圈还微微泛红。

“就没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吗？”她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