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23

苏暮雨心思细腻，立刻明白了这从头到尾都是大家长的一场试炼。“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三人迅速抽身，返回蛛巢。

慕明策见到他们，只是淡淡道：“没想到，你们已经知晓了。”

他的目光落在玖姝身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慕明策看着玖姝，语气放缓：“以后，不要总是耗费心神去推演卜算，于你自身无益。”

玖姝只是浅浅笑了笑，“我给你算一卦吧？就这一卦。以前你总不让我算。”

她仰起脸，眼中带着恳求，想算算他何时能康复，“求你了。”

慕明策有些心软，他与这孩子之间，耽搁的时间已经太多，此刻，他只想多纵容她一些。

“好，”他终是松了口，“你算吧。”

玖姝凝神静气，以飘落的梅瓣起卦。

然而，卦象呈现的刹那，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分明是油尽灯枯、大限将至之兆，而且就在这几日之间！

“不可能……”玖姝心神不安，气血逆行，嘴角溢出一口鲜血。

“小姝！”苏暮雨与白鹤淮同时惊呼，赶忙上前。

慕明策已经先一步伸手，稳稳扶住了她软倒的身子。

白鹤淮立刻搭上她的脉搏，急切道：“是急火攻心！”

慕明策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和唇角的血迹，又怎会不明白呢？他或许，真的时日无多了。

他下意识想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收住。

玖姝被送回房中休息，白鹤淮守在一旁。

苏暮雨看着她毫无血色的睡颜，对白鹤淮道：“有劳神医照看，我需要出去一趟，很快便回。”

他必须将大家长方才交给他的那把，能脱离暗河的钥匙，尽快转交给昌河。

苏暮雨本来打算给了钥匙便立刻返回，但苏昌河正处于兴奋之中，跟他说个不停。

苏昌河认为今夜便是颠覆暗河旧秩序之时，更畅想着事成之后，就能名正言顺地接走玖姝。

然而，当他发现苏暮雨竟想将这把代表自由和退路的钥匙给他时，他生气苏暮雨始终想着离开，而不是与他一同掌控暗河，缔造新的规则。

“等我杀了慕明策，夺取眠龙剑，这大家长你不想当家也得当！”苏昌河说。

“昌河，我必须尽快回去。”苏暮雨打断他，心思早就不在此处，压根没听进他的话。

“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肯听完了？什么脾气！”

苏昌河愈发不满，“还有，我还没问你，我娘子现在……”

“小姝她不太好，我要回去看她。”苏暮雨直接说道，语气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苏昌河猛地一怔，一时竟分不清是震惊于自己娘子有事，还是震怒于他兄弟竟如此亲昵自然地唤出“小姝”这个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玖姝醒来，第一反应便是急切地去找慕明策。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她冲出门，发现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气氛凝重，如临大敌，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

苏暮雨已经回来了，站在人群中，还有好几天没见的苏昌河也在。

人群中央，慕明策唇边带着未干的血迹，气息衰败。

玖姝只觉得耳边嗡鸣，她是不是听错了？

她怎么会听到阿淮用那样沉重的声音说“无药可救”了？

接着，她又听到慕明策用平静，却带着无尽疲惫与释然的声音说：

“我本就罪孽深重，即便到了地府面见阎罗，他大约也会觉得，我是个无药可救之人吧。”

“不是！”

玖姝猛地大声喊道，声音带着哭腔，穿透了凝重的空气，“不是的！”

她不顾一切地冲开人群，扑到慕明策身边，紧紧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正在流逝的生命。

“不可以死……”她的眼泪瞬间决堤，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声音颤抖着，“我不要你死……”

（小姝这孩子，在每个世界里，对第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都有点雏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