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16

为了赶路，玖姝只好在马上吃些东西充饥。

她摘下面纱，小心地咬了一口桂花糕。

苏暮雨在她身后，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侧脸，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直没摘面纱了。

暮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下颌与微微开合的唇瓣，即便只是一些侧影，也美得令人心惊。

“给你。”

白皙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块桂花糕，忽然递到他嘴边。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带着自然的亲近。

苏暮雨猛地回神，身体瞬间僵硬：“多谢姑娘好意，我……不用。”

“快点呀，”玖姝的手又往前递了递，“我手都举酸了。”

看着她举着的手，苏暮雨迟疑片刻，终于是微微低下头，准备张口去接。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糕点边缘的时候，马匹恰好踩到了一处不平，猛地颠簸了一下！

“唔！”

玖姝的手指因这突如其来的晃动，直接触碰到了他温热的唇瓣。

“咳咳咳……”

苏暮雨被那触感惊到猛地别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耳根也瞬间红透。

“啊，你没事吧？”玖姝收回手，疑惑地看着他的反应，心里默默想：

小猴那么推崇的傀大人，怎么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接下来的路程，无论玖姝再怎么递糕点，苏暮雨都坚决不肯再吃了。

玖姝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

吃饱之后，困意又渐渐袭来。

夜风有点凉，她不由自主地向着身后温暖的来源靠去，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脑袋轻轻枕在了苏暮雨的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皮开始打架。

然而对于苏暮雨而言，这实在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少女柔软的身体完全依靠在他怀里，发香与残留的桂花甜香交织，不断挑战着他的自制力。他脊背挺得笔直，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姑娘！你醒醒！”

他不得不低声唤她，试图让她坐直一些，也借此驱散自己脑中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嗯？”玖姝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在他怀里蹭了蹭，靠得更舒服了些。

苏暮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找些别的话题来分散注意力。

“姑娘……和昌河是如何认识的？”他挑了一个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不用总是叫我姑娘，”玖姝闭着眼，声音带着困意，“叫我玖姝或者小姝就好。”

苏暮雨心里苦笑。

他当然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唤她的名字，但绝不是在她如此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此刻。

那样亲昵的称呼，在此情此景下，只会让他更加失控，更像是对她的一种冒犯。

“玖姝姑娘。”他最终还是加上了敬称。

“好吧，你喜欢这样叫就这样叫吧。”她也并不在意，“你问我和苏昌河怎么认识的？”

“嗯。”

“唔……我想想，”玖姝努力回忆着，“哦，他说要找我算姻缘。”

“？”

苏暮雨一时语塞，脸上那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低声道：“我真服了。”

玖姝却被他的反应逗得清醒了几分，转过头想看他脸上的表情。

这是她一路上第一次看到这位沉稳持重的傀大人，露出如此……生动的神色。

“你也想算吗？”她来了兴致，主动问道，“我可以帮你算一算。”

“不用了。”

苏暮雨立刻拒绝，“我……无心于此。”

他确实对男女之情并无兴趣，然而此话出口时，心底却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心虚。怀中这真实的柔软，也在无声地反驳着他的言不由衷。

“真的吗？”玖姝眨了眨眼，

“那也挺好的。阿淮也跟我说，让我以后不要嫁人，不要去吃什么感情的苦头。”

“咳，”苏暮雨下意识地反驳：“那倒也……不必如此绝对。”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失言，立刻抿紧了唇。

玖姝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反而因此聊开了，她也没什么睡意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一些关于江湖中的问题。

苏暮雨一一耐心回答，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温柔。

大多数时候是玖姝在问，他简练地回答，偶尔也会因她一些天真又奇特的想法而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