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56

唐俪辞敏锐地察觉到，柳眼气息的剧烈波动与瞬间的退缩，他正要趁势追击，想跟他说清楚并了结这段恩怨，然而对方的气息却在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柳眼的性子，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杀我……为何突然遁走？

风流店的攻势随着柳眼的莫名撤退和麒麟九变的溃败而瓦解。

碧落宫与中原剑会联军士气大增，一举击溃了剩下的风流店余党。

对碧落宫而言，这一战不仅兑现了盟约，更是向天下宣告其重归荣光的第一步！

战后，因为有玖姝之前在剑王城之战的治疗，唐俪辞此战状态极佳，并没有受到损伤。

而宛郁月旦因为阵法被破遭受反噬，受了些内伤，但经过及时疗治，已经没有大碍，正在静养。

玖姝和唐俪辞已经前去看望过，见他气息平稳，才放下心来。

紫霄苑内，只剩下唐俪辞与玖姝两人。

“小姝，”唐俪辞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玖姝仰起脸，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有。”不是她想瞒，是有些事，她根本无法说出口。

唐俪辞被她这坦率的回答逗得低笑出声：“你还真是……可爱的让人无奈？”他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玖姝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令人安心的温暖。

“是不是……不能说？或者说，是某种力量，让你无法说出口？”

唐俪辞何等敏锐，从她方才的状态，以及此刻的欲言又止，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玖姝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跟之前你治好我伤的那次有关，对吗？”他继续耐心地引导。

玖姝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有关，却又不是全部？连你自己……也没有完全弄清楚？”唐俪辞准确地解读着她的反应。

玖姝再次迷茫的点了点头。

唐俪辞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没关系。不用怕，也不用急。”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我会一直在。”

所有可能威胁到你的，无论是人，是事，还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我都会让它们，彻底消失。

—

周睇楼的夜晚，万籁俱寂，只有方周的房里还亮着一盏孤灯。

他坐在案前，却并没有丝毫睡意。

近来，他时常感到心脉间隐隐传来一阵闷痛，与一阙阴阳那场惊世之战留下的隐患，终究还是开始显露痕迹。

方周提笔蘸墨，铺开信笺，想趁着此刻尚且没有大碍，给茶花岛的挚交成蕴袍写一封信。

他想说自己收了一个极好的师弟阿俪，十分聪慧，已经有将周睇楼托付于他的打算，若他日自己有何不测，恳请好友能代为看顾一二。

思绪流转间，眼前又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总是悄然出现又消失的少女身影。

她……还会再来吗？若是自己不在了……

冲动促使他落下笔：“另有一事，我有私心，欲再收一师妹，不知成兄以为如何？”

写罢，他又自觉唐突。

还没有问过她的意愿，怎么能先与友人提及？况且……也不知道她是否愿意留下。

这纷乱的念头缠绕着他，竟让他不自觉地说出声：“……不知小姝，可会愿意？”

“我愿不愿意什么？”

一道带着些娇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方周执笔的手猛地一颤，墨点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一小团墨迹。

他愕然回首，“小姝？！”他放下笔，眼中是掩不住的惊喜，“你……你怎么会突然在此？”

玖姝也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我也不知道呀，眼睛一眨，就到这里了。”

方周看着她身上穿着的服装，并非中原常见的样式，领口袖口都缀着细软的银狐毛，将她整个人衬得十分清灵脱俗。

“看来小姝此次……去了很远的地方？”

玖姝点点头，心思却还记挂着他方才的自言自语，凑近了些追问：“方周，你刚刚想问我愿不愿意什么呀？”

方周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无一不美得恰到好处。他稳了稳心神，才缓声道：“我是想问……你是否愿意，入我周睇楼门下，成为我的师妹？”

紧接着，他又立马补充道：“我，阿眼，还有小傅，都盼着能有个小师妹。”

玖姝闻言，带着点狡黠的笑意：“阿俪不想吗？”他居然没提阿俪，这对什么都优先想着小狐狸的方师兄来说，可不容易。

方周也笑了，“阿俪他……尚且不懂这些。不过，这段时间你不在，他十分想念你。”这话并非虚言，阿眼更是时常心不在焉，神思恍惚。

“你……可愿意？”他望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