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之围城40（感谢宵宵不笑的会员）

一个月的光景，足以让城寨表面的疮痍渐渐愈合，恢复了几分往日喧嚣混杂的生机。

信一学着龙卷风的样子管理着这里，尽力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清楚，城寨最终都会被拆除，但在那之前，他会带着龙卷风的那份责任，守护好这里。他绝不会让大佬失望，也绝不能再让身边那个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幸而，他并不是一人独自支撑。

陈洛军和四仔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十二少也时常从庙街过来，兄弟几人合力，让他上手得快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失而复得，信一对玖姝好得几乎有些过度，那份好里参杂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惶恐。

有一次，玖姝深夜醒来，朦胧间发现他就坐在床边椅子上，一动不动，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眼底是不曾掩饰的后怕和恐惧，仿佛一闭眼，她就会消失。

玖姝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伸出手，将他拉到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了许久，他才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关于王九，她后来也问起过。“王九……是死了吗？”

话一出口，她能明显感觉到信一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更紧地抱住她，“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不想让她回忆那段黑暗的日子，那些细节每多想一分，都像是在用刀凌迟他的心。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一字一句，郑重得像在发誓：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我用我的命担保，只要有我在一天，谁都不能再动你一分一毫。那些不好的事，忘了它，好不好？”

他在意的，从来不仅仅是她曾经被欺负的事实，更是这件事可能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

玖姝被他话语里浓烈的保护欲和心疼包裹着，便不再多问，只温顺地靠在他怀里，由着他轻声哄她。

狄秋被关押了一段时间，似乎看开了许多。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因执着于仇恨，间接放任王九和大老板进入城寨，最终导致龙卷风重伤昏迷，心中有了愧；

或许是被陈洛军最后救出他的举动触动；又或许是漫长的囚禁的时光让他沉淀。

他并没有完全放下仇恨，依旧无法正视陈洛军，无法与他同处一室，但也没有再去杀他。

不过他对玖姝却格外温和。

每次来看望昏迷的龙卷风，总会和她聊上几句，说说他早逝的妻子，说说他那未曾长大的儿女。

时间久了，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将她当成了记忆中妻子的影子，还是投射了对儿女全部的想象与亏欠。

“小姝，”狄秋在一次离开前，看着窗外逐渐改变的城寨，意味深长地说：“你再好好想想。”

他问的是，如果龙卷风一直不醒，她愿不愿意跟他离开这个即将消失的地方。

“阿祖啊，你快醒醒吧。”

送走狄秋，玖姝回到床边，用棉签沾了温水，小心地湿润着龙卷风干裂的嘴唇。

叫出这个称呼时，她自己也忍不住轻轻笑了，觉得自己有些没大没小。

但这是他之前要求的，应该……不算冒犯吧？

日子就在这样的守望中悄然流逝。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

玖姝像往常一样，坐在龙卷风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信一给她买的新布料，正低头专注地缝制着一个新的发圈。

鱼蛋妹的头发长了些，她想着做个更漂亮的给她。

“阿祖，”她举起快要完成、带着碎花的发圈，习惯性地对着床上沉睡的人轻声问，“这个好不好看？”

自然，她没有期待任何回应。

屋内只有她针线穿梭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清浅的呼吸。

她缝得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只搭在薄被外、指节分明的大手，食指极轻微地，动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