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之围城38

他死死的掐住了信一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拎离了地面！

“呃……”信一的脸因缺氧迅速涨红，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抠着王九的手指，却无法撼动分毫。

王九欣赏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凑近他，用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低语：

“我老婆……好靓嘎，她好乖，好香……”他舔了舔嘴唇，回味无穷，“很好亲。”

每一个字都像凌迟的刀，割在信一的心上。

他恨得目眦欲裂，不是因为窒息的痛苦，而是因为这疯子在玷污他心中最洁净的月光。

他用尽最后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诅咒：“你……不……配。”

就在信一意识即将模糊的千钧一发之际，陈洛军抓住机会，怒吼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向王九！

“嘭！”

两人一同冲破天台的障碍，朝着下方的深渊直坠下去！下坠途中，王九本能地抓住了一根悬挂的粗绳！

陈洛军却死死抱住了他的腰，两人一起悬吊在半空，剧烈的摇晃着。

“信一！放手啊！”陈洛军朝着天台边缘扑来的信一大喊。

他看到信一拼命想抓住绳子拉他上去，但他知道，只要王九还有一口气，城寨就永无宁日，小姝就永远无法摆脱阴影。

他眼中闪过决绝，竟是要与王九同归于尽！

“信一放手！”陈洛军在下方嘶吼，鲜血不断从伤口里涌出。

“不行！”信一趴在断裂的栏杆边缘，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青筋暴起，“要赢一起赢！要输一起输！”

他不能放手，若是连兄弟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大佬，去见小姝？

他脑中闪过龙卷风昏迷的面容，就算他今日死在这里，至少，大佬还在，大佬总会醒来，总会替他护住那个他想护一生的人。

下方的王九面目狰狞，他空出一只手，竟从后腰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子，狠狠捅进陈洛军紧抱他的手臂！

“啊——！”陈洛军痛得大叫，几乎脱手。

剧痛激起了他的斗志，他顺势拔出了刀，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塞进王九的嘴里！

“咔嚓！” 刀片在王九齿间断裂，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呛住。

陈洛军立刻捂住他的嘴巴，拳击他的肚子。

王九下意识地吞咽，碎裂的刀片混着鲜血划破喉咙，吞入腹中——他那身横练的硬气功，破了！

真气瞬间溃散，王九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抓住绳子的力道一松，另一只手猛地挣脱了陈洛军的束缚。

陈洛军再也没有力气抓住，直直的坠下，摔落在下方天台的晾衣架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王九趁机将手中的刀一挥，割断了信一苦苦支撑的那段绳索！

信一因失去拉力，猛地向后仰倒，后脑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

此刻，所有的人都已筋疲力尽，鲜血、汗水与尘埃混合在一起。

一阵突如其来的、带着凉意的穿堂风呼啸着卷过战场，吹动了纸钱与灰烬。

那阵风，猛烈得像龙卷风出现了一样。

风中，一抹浅蓝色从王九破碎的衣襟里被卷出，那是玖姝的发带，他始终贴身藏着，仿佛这样就能占有她的一部分。

发带像一只挣脱束缚的蝴蝶，在他眼前慢慢飞远。

王九愣住了，那双充满疯狂杀戮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别的东西。

他像是忘了身处的战场，忘了此刻的重伤，踉跄着朝那发带追出一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我的……还给我……”

这瞬间的失神，暴露了他最大的空门！

满身是血的陈洛军挣扎着爬起，与刚刚缓过气的信一、十二少、四仔，四人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怒吼，将所有残余的力量凝聚在一处，同时攻向王九！

“噗——”

数道攻击同时落在破功的王九身上，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混杂着金属的碎屑。

“砰！” 王九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那双曾令人恐惧的眸子里，疯狂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涣散。

他强撑着不肯倒下，嘶哑地低吼：“我没事……来啊！等我回去……找我老婆。”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死死盯着前方的信一，却又像是穿透了他，看到了别处。

在生命最后的微光里，他仿佛看见玖姝就站在不远处的光影下，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裙子，回头对他浅浅一笑，一如初见。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他。

他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想对那个幻影说些什么。

或许是想问“你还会怕我吗？”，或许是那句练习了无数遍却从未认真说出口的“跟我好好过吧”，又或许，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所有的执念、疯狂、以及那刚刚萌芽的爱意，都随着生命的流逝，彻底沉寂了。

他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轰然倒地。

一阵微风吹过，那根浅蓝色的发带，在空中打了个旋，轻轻飘落，恰好覆盖在他再无声息的心口。

盂兰节的灯火依旧在废墟间摇曳，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战场，也映照着这具倒下的、曾象征着暴力的躯壳。

信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步走到王九身边，低头看着这个带给他无尽痛苦和恐惧的敌人。

他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经历过巨大风暴后的虚无。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了那根染了血污的发带，紧紧攥在手心。

“小姝……”他对着空旷的夜色，轻声唤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