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42（感谢初时如梦_的会员）

“阿宛，”她一边跟着他往回走，一边问道，“你知周睇楼的方弦主吗？”

宛郁月旦略微思索：“那位惊才绝艳的七弦正音方周？他已故去多年了。小姝为何突然问起他？”

“嗯……我知道。”玖姝低下头，“我……我算是周睇楼的编外弟子？”

她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

其实她很想问问这位看起来无所不知的未来国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救被一阙阴阳打伤的方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玖姝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什么要救一个已经逝去的人，更无法向宛郁月旦说明那离奇的穿越。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下次再进入那个“梦境”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宛郁月旦被她勾起了好奇心，还想继续追问。

玖姝却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了。装糊涂她还是会的，尤其是在不想读书或者不想回答池云连环追问的时候。

“阿宛……”她停下脚步不走了。

“怎么了？”宛郁月旦也随之停下。

“我……我走不动了。”

可她又猛然想起，阿宛他看不见。

她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将这场“走不动了”的戏演下去时，身前的宛郁月旦却微微弯下了腰，将清瘦却坚实的后背展露在她面前。

“上来吧。”

玖姝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笑容，毫不客气地趴了上去，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颈。

宛郁月旦稳稳地托住她，站起身，继续朝着紫霄殿的方向走去。

碧涟漪捧着刚整理好的卷宗，正要去向宫主禀报，刚穿过月洞门，便远远瞧见了那幅让他脚步瞬间定格的画面——

素来清冷自持、不容任何人轻易近身的宫主，此刻正稳稳地背着那位唐姑娘，踏着积雪，一步一步朝殿宇方向走去。

唐姑娘乖巧地伏在宫主背上，脸颊贴着宫主的肩颈，似乎还在低声说着什么，而宫主则微微侧头倾听，那是碧涟漪从未见过的松弛与平和。

“宫主这是……？”

碧涟漪先是愕然，随即又想到他侍奉宫主多年，深知其心性孤高，何曾见过他对何人如此不加掩饰地亲近与纵容？

难道……这碧落宫，很快也要迎来一位宫主夫人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生怕自己的出现打扰了他们，立刻悄无声息地后退，迅速隐入了廊柱的阴影之后。

伏在宛郁月旦背上的玖姝，眼角的余光恰好捕捉到了碧涟漪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他脸上那奇怪的表情。

“阿宛，”她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我刚刚看到碧总管了，他怎么看见我们，就赶紧躲开了呀？”

宛郁月旦自然清楚碧涟漪那点心思，但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微微侧头，感受着耳边那酥麻的暖意，“不必在意他。许是他想起有什么急事要办。”

“哦。”

玖姝似懂非懂，但既然阿宛这么说，她也就放下了这点小好奇。

他的后背宽阔安稳，步伐平稳，让她觉得无比舒适安心，甚至生出几分困意。

她将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小声嘟囔：“阿宛，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像雪后的松林，很干净，很舒服。”

宛郁月旦从未在意过自己身上有什么气味，但被她这般直白地说出来，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欢，让他喉间微微发紧，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接下来的日子里，类似这样让宛郁月旦心弦颤动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

有时是在他处理宫务的书房里。

玖姝怕冷，又不愿一个人待着，便抱着暖炉和毯子，窝在他书房窗下的矮榻上翻看一些带有插画的风物志。

她看着看着便会睡着。宛郁月旦虽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片空间中属于她的气息。

他往往会不自觉地放轻翻动书页和落笔的声响，连周身的内息都收敛得更为缓和，只为不惊扰她的好眠。

偶尔她会睡得不老实，他也会悄无声息地起身，精准地将滑落的毯子重新为她盖好。

每当指尖无意间碰到她散落的发丝，都能让他站在原地愣住很久。

有时是在她用膳的时候。

碧落宫的饮食偏清淡，宛郁月旦察觉到她似乎胃口不佳，便不动声色地吩咐厨房，试着研究了一些中原口味的、略带甜味的点心。

当她第一次吃到新做的桂花糕时，果然惊喜地发出小小的欢呼，并且下意识地捏起一块，直接递到他嘴边让他也尝尝。

那带着她指尖微温和甜香的点心近在唇边，宛郁月旦微微张口，接受了这份甜意。

很甜，甜到了他的心里。

他想，小姝的朋友要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