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之围城25（感谢白澄伊的会员）
医馆里，四仔放下号脉的手，看向坐在对面的龙卷风。
“最近……是不是感觉比之前缓和了些，不抽烟确实会好些。”他顿了顿，“还是不想告诉信一吗？让他带你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他接着补充道：“这种情况，再不系统治疗，只会越来越麻烦。”
龙卷风缓缓靠向椅背，这里的一砖一瓦，那些依赖他庇护的人，信一那小子咋咋呼呼的身影，还有……那个少女带着浅笑的模样，一一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得撑住。为了这一切。
可四仔的话让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副身躯或许真到了力不从心的时候。是有了想要的人吗？心底深处，那份对生命留恋，竟比想象中更强烈。
角落里，那台老旧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专家们正在讨论着九龙城寨未来的命运，提及“清拆”与“回归”的字眼。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他低声说道。
另一边，陈洛军、四仔和十二少正看着信一对着一台卡拉OK机折腾。
机器线路复杂，信一对着它束手无策。他拧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根插头，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陈洛军忽然说道：“其实这里挺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拆？”他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落脚处，感受到了久违的、类似家的温暖。
“有什么好？”信一说道，“那么挤那么脏。又整天停水停电。”
他又想起玖姝每次洗澡，他都得像个门神似的守在外面，生怕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沾惹上她，这地方，在他看来实在算不得好。
“说明书呢？怎么说的？”信一扭头问十二少。
十二少把一本薄册子递过来，一脸无奈：“全是日文，一个字都看不懂。”
他转手又把册子塞给一旁安静坐着的四仔，“喂，你整天看那些录像带，帮忙看一眼咯。”话里话外，暗示四仔因为常看那些录像，应该对日文不陌生。
这时，玖姝正好从楼下走上来，好奇地探过头来看。
四仔感受到她的目光，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闷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喂，不要把我当作什么奇怪的人啊。”
看到玖姝上来，信一和十二少脸上都瞬间亮了起来。十二少更是热情地拍拍自己坐着的沙发空位：“妹妹，过来这边坐！”
四仔倒是没推辞，拿起说明书扫了几眼，竟真的用略显生硬却发音准确的日语念出了关键步骤：“将麦克风连接到音频输出端子。”
“哇，好厉害！”玖姝惊讶地睁大眼睛。
其他人也颇感意外地看着四仔。
“我记得……”四仔抬头，目光透过面具看向玖姝，“你好像也会一点日语吧？”他记得她看那些没有字幕的动画录像时，似乎毫无障碍。
玖姝偏头想了想，眉头微蹙：“好像……是很久以前学过一点，但记忆很模糊了。”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我帮大佬想好了！”信一插好麦克风后，一把拉住玖姝的手，眼睛发亮，“等这里一拆，我就开一家卡拉OK舞厅！”他的语气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有我，有大佬，还有你，我们一定行的！”
十二少在一旁还想游说信一跟他出去闯荡，信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做老大很累的！”现在这样，和小姝还有大佬在一起，就很好很满足了。他悄悄收紧握着玖姝的手。
欢乐的歌声很快在房间里响起，夹杂着笑闹声。玖姝却注意到，一旁的陈洛军显得有些沉默和失落。
“你不开心吗？”她走到他身边，轻声问。
陈洛军抬起头，目光快速地从她脸上掠过，随即想起了四仔之前的警告又迅速垂下，他摇了摇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吧，”玖姝见他不想说，也不强求，只是温和地建议，“如果你有心事，不想对朋友讲，可以去问问龙哥呀。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在她心里，龙卷风是这座城寨最坚实的依靠。
“谢谢。”陈洛军低声道。
他后来显然去找了龙卷风。只是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那天之后，龙卷风变得更加沉默，眉宇间时常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这天，陈洛军跟在信一和十二少身后，忍不住问道：“秋哥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带我去吃饭？”
十二少揽着他的肩膀，解释道：“龙哥当你是自己人想介绍叔伯给你认识。一会我大佬，tiger也在现场。”
“俊义哥，那我呢？”玖姝在一旁问，她觉得自己似乎更不需要认识这些叔伯。
信一立刻看向她，眼神分明在说：你当然更该去！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存在。
“妹妹，你当然要去啊！”十二少抢着回答，笑容灿烂，“我正好介绍我大佬给你认识！”因为他天天在Tiger哥面前念叨这个妹妹，早已勾起了Tiger极大的好奇心。
“秋哥和龙哥……他们很熟吗？”陈洛军又问。
信一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解释：“结拜兄弟，以前一起出生入死的。后来秋哥干回正行，在这买地建楼，现在是城寨大业主来着。”
一行人走进祠堂。这里摆放着神像和一些供桌。墙上却有许多刀痕让这里显得破败。
“为什么烂成这样？”陈洛军问道，十二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信一却抢先一步，目光转向玖姝，语气自然地岔开了话题：“小姝，你看那贡品苹果好像有点烂了，去隔壁伯伯家要个新鲜的好不好？”
“好哦。”玖姝不疑有他，乖巧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门口，信一才收回目光，脸色沉了下来，对着十二少和陈洛军低声道：“喂，那些陈年旧事，别在小姝面前提。”他不想那些血腥阴暗的过往吓到她。
直到确认玖姝走远，他们才压低声线，向陈洛军解释了龙卷风与秋哥、陈占、雷震东几人之间那段纠缠着兄弟情义与血海深仇的复杂过往。核心便是秋哥妻子之死，这笔血债，秋哥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
“还有我大佬的一只眼睛。”十二少在一旁沉声补充。
“那……龙哥最后是怎么赢的？”陈洛军追问。
“在这里大战了七天七夜！”十二少挥舞着手臂，语气夸张。
“是一天一夜啦。”信一冷静地纠正。
在十二少心里，龙卷风是战无不胜的神祇；而在信一心里，他的大佬，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痛会累的凡人。
陈洛军陷入了沉思。这时，十二少的BB机响了起来，应该是Tiger哥在催他了。
“我去找小姝。”信一拿起备好的礼，快步朝外走去。
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把玖姝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要不是刚才不想让她听见那些过去的事，他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视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