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青云-勋名1

沈眠在花月夜的舞台上轻拨琴弦，从未想过这一曲会改变她的命运。

勋名坐在台下阴影里，只一眼，目光便再未从她身上移开。

“跟我走，”他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发疼。

“从今往后你只为我一人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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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夜的大厅里永远飘着一种甜腻的香气，混着酒气和男男女女的低笑。沈眠抱着琴，穿过回廊，裙摆拂过光洁的地板，悄无声息。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对周遭的喧嚣视若无睹。在这里，她只卖艺，不卖笑，更不卖身。

台子中央的光比别处亮些。她跪坐下来，将琴横在膝上，素手轻轻一拨，清越的琴音便荡开了周围的嘈杂。

她弹的是首寻常曲子，技法无可挑剔，眉宇间却凝着一段驱不散的淡漠，仿佛人在这里，魂在别处。

勋名坐在二楼视野最好的雅座，半倚着栏杆，阴影恰好笼住他大半个身子。他手里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目光懒洋洋扫过楼下，没什么兴致。

孟阳秋在他耳边絮叨着刚听来的趣闻，他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那琴音响起。

起初他并没在意，可渐渐地，那琴声像带着钩子，一下下挠在他心上。不算顶好的技艺，偏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劲儿。他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弹琴的人身上。

一身水绿色的衣裙，腰束得极细，颈子低垂，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弧度。灯光下，能看见她侧脸柔和的线条，和微微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唇。

勋名坐直了些，手里的酒杯放下了。他看着她轻拢慢捻的手指，看着她那副置身事外的疏离神态，心头某根沉寂许久的弦，被猝不及防地拨动了。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沈眠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抱着琴就要退下。

“叫她过来。”勋名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孟阳秋立刻会意，颠颠儿地下去传话。

没过多久，那抹水绿色的身影便出现在雅间门口。离得近了，更能看清她的模样。不是顶美的，偏偏那双眼睛，清凌凌的，像含着一汪初春的寒泉，看得人心头一凛。

“见过大人。”沈眠福了福身，语调平直，没什么起伏。

勋名没说话，只盯着她看，目光像有形质，从她的眉眼滑到唇角，再落到她抱着琴的、微微用力的手指上。雅间里的空气凝滞了，孟阳秋大气不敢出。

“叫什么名字？”半晌，勋名才问。

“沈眠。”

“沈眠……”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点玩味。“琴弹得不错。以后，不必在台上弹了。”

沈眠抬眼，有些不解。

勋名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浅笑：“跟我回府，只弹给我一个人听。”

沈眠愣住了，随即脸色微白。“大人厚爱，沈眠感激。但花月夜有花月夜的规矩，我……我只在堂前献艺。”

“规矩？”勋名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低低笑了两声。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沈眠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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