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赞安)训练场上的温柔

晨光透过修道院的彩绘玻璃，在石板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安迷修跪在蒲团上擦拭圣剑，袖口沾了些灰尘，他正想用布子擦掉，手腕却被人从身后轻轻拽住。

“擦得太用力了，会伤了剑鞘的。”赞德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他手里转着根草茎，歪头看着安迷修手里的剑，“还是这么宝贝这破玩意儿。”

安迷修回头，看见对方敞着领口的修道院制服，头发睡得有些凌乱，却依旧挡不住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师兄，圣剑是骑士的信仰，不能叫破玩意儿。”他皱着眉想抽回手，却被赞德抓得更紧。

“信仰能当饭吃？”赞德挑眉，突然松手，看着安迷修差点往前栽倒，低笑出声，“厨房炖了南瓜汤，再不去就被那群小屁孩抢光了。”

安迷修果然立刻站起身，圣剑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回剑架。“那我去看看。”他转身要走，又被赞德拉住后领，像拎着只不听话的小猫。

“急什么。”赞德从口袋里摸出块干净的布，伸手替他擦掉袖口的灰，动作算不上温柔，却意外地仔细，“昨天教你的剑法，练熟了？”

“嗯！”安迷修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师兄要不要检查一下？”

赞德松开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吃完饭去训练场，让我看看我们的小骑士有没有偷懒。”

南瓜汤的香气漫在走廊里，小见习骑士们围坐在长桌旁，见两人进来，纷纷喊着“赞德师兄”“安迷修师兄”。赞德随手拿起块面包扔给最边上的小孩，自己则坐到安迷修旁边，看着他把南瓜汤吹凉了才喝，忍不住敲了敲他的碗沿：“慢死了，像只啄米的鸡。”

安迷修脸颊微红，却没反驳，只是加快了些速度。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赞德搭在桌沿的手上，他的指节比安迷修略粗些，虎口处还有练剑留下的薄茧。

训练场的风带着草木的气息，安迷修挥舞着木剑，招式比上次稳了许多。赞德站在对面，偶尔抬剑格挡，总能在他即将力竭时退开半步：“手腕再稳点，发力不对。”

木剑相击的声音清脆响亮，安迷修的额角渗出细汗，却眼神发亮地盯着赞德：“再来！”

赞德笑了，眼里的戏谑淡了些，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纵容。他突然加快攻势，安迷修一时应对不及，木剑脱手飞出，落在草地上。

“师兄！”安迷修有些懊恼地跺脚。

赞德走过去，把木剑捡起来递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心：“记住，破绽不是等来的，是打出来的。”

安迷修接过剑，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他抬头时，正好看到赞德转身走向回廊，阳光勾勒出他的背影，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师兄，”安迷修突然喊道，“晚上的星星会很亮吧？”

赞德回头，眼里带着笑意：“说不定。”

风穿过训练场，吹起安迷修的发带，他握紧木剑，看着赞德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心里突然觉得，只要能跟着这个人，哪怕每天只是练剑、喝汤，也很好。

夜幕像块深蓝色的绒布，慢慢盖住修道院的尖顶。安迷修抱着剑坐在石阶上，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还没睡？”赞德手里拿着两罐果汁，在他身边坐下，递过去一罐。拉环“啵”地弹开，气泡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在等师兄啊。”安迷修拧开果汁喝了一口，甜味混着微酸漫开，“你说过今晚星星会很亮的。”

赞德挑眉，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确实有几颗亮星缀在墨色的幕布上，像被人撒了把碎钻。“算你运气好。”他仰头灌了口果汁，喉结滚动的弧度被月光照得分明。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多是安迷修在讲白天教小见习骑士练剑的趣事，赞德偶尔应一声，却听得很认真。说到某个小骑士把剑舞得像根搅屎棍时，安迷修自己先笑倒在石阶上，肩膀轻轻撞着赞德的胳膊。

赞德没躲，只是侧头看他。月光落在安迷修笑得发红的脸颊上，连带着那对总是透着认真的翠色眸子，都像浸了星光的湖水。

“师兄，”安迷修突然坐直，眼神亮晶晶的，“等我成为正式骑士，我们一起去东边的迷雾森林探险吧？听说那里有会发光的花。”

赞德指尖转着空了的果汁罐，罐身反射的光在地上晃出细碎的影。“再说吧。”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先把基础剑法练到不会被我三招打飞再说。”

“我才不会！”安迷修立刻反驳，却又忍不住笑起来，“到时候肯定能接住师兄的剑！”

赞德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安迷修没躲，任由他把自己的呆毛揉得更乱，像只温顺的小兽。

风带着夜露的凉，吹得回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安迷修打了个哈欠，往赞德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肩膀，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

“困了就回去睡。”赞德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些。

“再待一会儿。”安迷修小声说，眼睛已经开始打架，“星星还没数完呢……”

话没说完，呼吸已经渐渐平稳。赞德低头，看见他脑袋歪在自己肩上，发梢蹭着脖颈，有点痒。他抬手，轻轻将安迷修额前的碎发拨开，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月光静静淌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石阶上依偎着，像一幅没干透的画。远处的风铃声里，赞德轻声说了句什么，被夜风吹得很散，只有落在安迷修发顶的指尖，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

（完）

——2025.12.2

——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