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雷卡)大哥……
雷狮靠在羚角号的瞭望塔栏杆上，指尖转着空了的啤酒罐。卡米尔抱着一叠刚整理好的航行日志走上来时，正撞见他哥仰头将最后一点酒液倒进喉咙，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大哥，”卡米尔把日志放在旁边的木箱上，递过去一瓶温水，“明天要穿过迷雾海峡，您该休息了。”
雷狮接过水，却没喝，只是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瓶身：“卡米尔，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驾着小破船出海吗？”
卡米尔微怔，随即点头。那时他们还小，船是捡来的旧木船，帆上满是破洞，却在雷狮的笑声里摇摇晃晃驶进了落日熔金的海面。“记得，您说要让整个海洋都知道雷狮海盗团的名字。”
“现在我们做到了。”雷狮轻笑一声，目光投向远处翻涌的墨色海浪，“但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他转头看向卡米尔，紫色的眸子里映着星光，“你有没有觉得无聊？”
卡米尔垂下眼睫，耳尖微微发烫。他知道大哥总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精准捕捉到他没说出口的情绪。“和大哥在一起，去哪里都不无聊。”
雷狮挑了挑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带着惯有的随性，却又格外轻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卡米尔手里——是卡米尔喜欢的柠檬味硬糖。
卡米尔捏着那颗糖，糖纸的响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抬头时，正好看到雷狮转身靠回栏杆，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明天的海峡雾气重，”卡米尔轻声说，将糖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我已经标好了安全航线，也检查过船上的探照灯。”
“嗯，交给你我放心。”雷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要是真迷路了，也没关系，跟着大哥走就好。”
卡米尔没说话，只是走到雷狮身边，和他一起望着无边的夜色。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声响，像一首古老的歌谣。他知道，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无论前方是风暴还是迷雾，他都不会害怕。
“大哥，”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糖很好吃。”
雷狮侧过头，看到他嘴角扬起的浅浅弧度，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喜欢就多吃点，船上还有很多。”
夜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海味，将两人的低语轻轻卷走，融进了茫茫夜色里。羚角号平稳地航行着，像一颗坚定的星，在无垠的大海上，朝着他们共同的方向，不断前行。
迷雾海峡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探照灯的光柱穿透雾气，在海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卡米尔站在驾驶台前，手指在海图上快速滑动，报出一连串精确的坐标：“北纬三十七度十二分，东经九十八度零五分，前方三海里有暗礁群，需要左偏三度。”
雷狮支着下巴坐在旁边的副驾座上，看似在漫不经心地转着雷神之锤，目光却始终跟着卡米尔的动作。“听你的，军师大人。”他笑着扬了扬下巴，“不过这雾也太浓了，连只海鸟都看不见。”
“雾散之前最好保持警惕。”卡米尔调出船上的声呐探测图，眉头微蹙，“右侧十海里处有异常声波，像是大型生物的活动痕迹。”
雷狮挑眉，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视线落在屏幕上跳动的波纹里：“哦？是想尝尝海盗团的厉害吗？”他指尖在屏幕边缘敲了敲，“通知下去，全员戒备，要是敢来捣乱，就把它串起来当晚餐。”
卡米尔点头应下，转身去传令时，袖口被轻轻拽了一下。他回头，看到雷狮递过来一块压缩饼干：“还没吃早饭吧？先垫垫。”
包装纸撕开的声音在安静的驾驶舱里格外清晰，卡米尔咬了一口，饼干的碎屑沾在嘴角。雷狮看在眼里，伸手替他拂掉，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
“大哥？”卡米尔愣了愣。
“没什么。”雷狮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注意看航线，别走神。”
浓雾在正午时分渐渐散去，阳光刺破云层洒下来，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箔。卡米尔刚松了口气，瞭望塔突然传来喊声：“船长！右前方发现船队，挂着星际联盟的旗帜！”
雷狮走到甲板上，眯眼望去，远处的船队正列队驶来，炮口隐约可见。“呵，送上门来的猎物。”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雷神之锤上噼啪闪过电流，“卡米尔，战术安排。”
“对方有五艘巡洋舰，火力集中在侧舷。”卡米尔迅速调出分析数据，“我们可以利用羚角号的灵活性绕后，先摧毁他们的指挥舰。”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计算过最佳突袭角度，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十四。”
“足够了。”雷狮笑起来，眼神里燃起熟悉的战意，“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片海的主人。”
战斗打响时，卡米尔始终守在驾驶台，冷静地报出每一个指令。当羚角号躲过对方的炮火，精准撞向指挥舰的侧舷时，他看到雷狮站在船头，雷神之锤划出的电光撕裂长空，身后是扬起的黑色披风，像一只振翅的鹰。
硝烟散尽时，夕阳正沉入海面。卡米尔清点完战利品，抱着账本去找雷狮，看到他正坐在船舷边，给受伤的船员处理伤口。
“大哥，物资清点好了，新增了三箱医疗用品和一批淡水。”卡米尔把账本递过去。
雷狮接过，却没看，只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会儿。”
卡米尔挨着他坐下，海风吹起两人的头发，带着硝烟和海盐混合的味道。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像撒满了碎钻。
“今天反应很快。”雷狮忽然说，侧头看他，“比上次在呼啸崖时稳多了。”
卡米尔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膝上的手，轻声道：“因为有大哥在。”
雷狮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卡米尔没有躲开，只是任由他的指尖穿过发丝。“傻瓜，”雷狮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夕阳彻底没入海平面，夜色温柔地漫上来。羚角号继续航行着，船灯在海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路，而路的两端，始终有他们并肩的身影。
(完)
——2025.12.1
——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