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我在云深不知处练兵(73)
离开金陵台,叶寸心沿着水路一路向西,最后来到了水泽丰沛的云梦。
码头的喧嚣、莲花的清香,又冲淡了几分她心头的沉重。在熙攘的集市上,她听闻了关于一位“翡翠姑娘”的轶事。
据说这位姑娘半年前孤身来到云梦,一手医术颇为精湛,尤其擅长解毒调养,被百姓们亲切地称为药师。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她的容貌竟与已故的江氏大小姐江厌离如出一辙。
这奇妙的缘分让她在与江宗主江澄相遇后不久,便被带回了莲花坞,认作了义妹。
叶寸心是在江边一处药摊前偶遇的这位翡翠姑娘。
翡翠性格活泼开朗,还带着几分天马行空的幻想,与传闻中江厌离的温婉亲和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只不过让叶寸心不解的是,在和这位翡翠姑娘相交的几日里,对方看向自己时,目光中总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探究和若有所思。
但当叶寸心将这份疑惑问出口时,翡翠却也只是莞尔一笑,并未给出解答。
而在她告别之际,翡翠又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巧玉瓶,郑重地递到叶寸心手中。
玉瓶触手温润,但瓶塞一开,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清晰的铁锈般的血腥味便逸散出来,与瓶中那粉嫩如三月桃花的液体形成诡异而强烈的反差。
“叶姑娘,萍水相逢,一点心意。此药或许能在紧要关头救你一命。它能解百毒,纵是奇诡难辨之毒,亦能压制化解。若遇鬼气阴邪侵蚀入体,以此药调养,亦可固本培元,驱散阴寒。只是切记,非到万不得已,莫要轻用。”
叶寸心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要送给自己这样一份礼物,但翡翠眼中的那份郑重不似作伪,所以叶寸心还是谢过了她的好意,将玉瓶收了起来。
……
离开云梦后,叶寸心决定改道北上,去看看北国风光。途径清河,她又一次来到了气象森严的不净世。
阔别两月,不净世似乎并无太大变化,只不过聂怀桑身侧多了一个憨憨傻傻的姑娘。
听聂氏的门生闲聊,这姑娘是聂怀桑一个月前去清河城里最大的酒楼吃饭时“捡”回来的。
当时她衣衫破旧,形容狼狈,就站在酒楼门口,眼巴巴地盯着里面桌上的饭菜,不停地咽着口水。店小二嫌她影响生意,正恶声恶气地驱赶,被聂怀桑见了,便多问了几句。
小二告诉聂怀桑,这傻女是半年前突然出现在清河附近的,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概不知,只会对着人傻笑。
有路过的好心修士帮忙探查过,说她天生少了一魄精窍,灵智不全,这辈子恐怕都是这副痴傻模样了。
于是,久而久之,周围街坊给她起了个直白的称号——“傻女”。
偶尔,街坊们看她实在可怜,也会施舍些残羹冷炙。
当时聂怀桑看着傻女那双懵懂清澈却空洞无神的眼睛,又见她被驱赶时瑟缩害怕的样子,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了不净世,想着不过是多添一副碗筷,让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做个洒扫的粗使丫鬟也好。
谁知,到最后却事与愿违。
傻女,说是丫鬟,实则更像是聂怀桑多了的一个需要时刻操心的“麻烦”。
傻女连最基本的洒扫都做不利索,常常把水打翻,或者拿着扫帚原地转圈。反倒是聂怀桑,不知不觉间开始照顾起她的饮食起居,给她找干净衣裳,叮嘱她别乱跑。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前些日子。
聂怀桑偶感风寒,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傻女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砂锅,吭哧吭哧地熬了满满一锅黑乎乎、气味极其古怪的汤药,摇摇晃晃地找到聂怀桑的房间,固执地非要他喝下去。
聂怀桑本就被那难以形容的气味熏得差点背过气去,哪里肯喝。结果愣是“病中垂死”惊坐起,被傻女端着那锅可怕汤药,围着偌大的不净世整整追了一个时辰。
到最后,聂怀桑实在跑不动了,又气又急,指着锅里唯一能勉强辨认出的、被煮得稀烂的三七碎块,气急败坏地嚷嚷:“行!你厉害!以后你就叫‘三七’!记住,你就叫三七了!”
仿佛给这傻气又固执的姑娘安上这个名字,就能抵消掉他被追着跑了一个时辰的狼狈和对着那锅药产生的心理阴影一般。
于是,“三七”这个名字,就在聂怀桑半是恼怒半是无奈的宣告中,成了傻女在这不净世里的名字。
叶寸心到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回廊下,聂怀桑一脸生无可恋地被一个眼神懵懂、笑容憨傻的姑娘亦步亦趋地跟着。那姑娘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似乎想帮忙擦拭廊柱,却笨拙地把柱子越抹越花。
而聂怀桑则扶着额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三七啊三七……”
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与心力交瘁,但叶寸心那双锐利的眼睛却看得分明,说这话的聂怀桑心底深处,其实对三七姑娘并无多少真正的厌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