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之红尘缘（30）

宫闱风云诡谲，收到皇后密信后，尔晴连日愁眉深锁。

傅恒看在眼里，疼在心头。

这日，他轻轻为尔晴抿好鬓边微乱的发丝，温声道：“此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见她抬眸望来，他继续道：“皇上虽有此意，然明旨未下，亦未向我们透露分毫。我们大可佯作不知，寻个合宜的落选自嫁秀女，早早为福隆安定下亲事。皇上乃一国之君，总不好做出强夺臣子婚约之事。”

“可是……”尔晴秀眉紧蹙，忧色难消。

“尔晴。”傅恒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眉间褶皱，“我知你心意。福隆安与福康安根骨上佳，远胜其他兄弟。可你也说过，此界修行艰难。便是你苦修多年，不也未能突破金丹之境吗？”

“你这是在嘲笑我修为不济？”尔晴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杏眼圆睁，怒视傅恒。

傅恒看着她炸毛的模样，忍不住闷笑出声，直到尔晴气鼓鼓地瞪他，才握拳抵唇，强忍笑意，眼中盛满温柔：“为夫岂敢？只是尔晴，你需明白，福隆安、福康安虽身具灵根，可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是这满清贵胄子弟。红尘羁绊，家族责任，早已融入骨血，岂是说割舍便能割舍的？”

他长叹一声，语重心长：“我们为人父母，上有君恩如山，下有长辈期许，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即便我们强压着不议亲事，以富察府今时今日的地位，皇上、额娘岂会袖手旁观？与其被动受制，不如主动为隆安择一位我们看得上、他也合心意的贤妻。”

尔晴闷闷地将头靠在他胸前，声音带着一丝不甘的嘟囔：“听你这话，莫不是心中已有儿媳人选了？”

“齐王之女，晴格格，如何？”傅恒缓缓道出。

尔晴讶然抬头。

“晴格格？就是那位父王战死沙场，母妃随之殉情，父母双亡后由太后娘娘抚育的孤女？”她眼中满是疑惑，“为何选她？”

傅恒心中苦涩，他又何尝不愿为爱子择一高门贵女？然富察府如今已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再结一门显赫姻亲，只会更刺帝王之眼。晴格格父母俱亡，身后仅余太后一丝薄荫。而太后心力，大半系于十五阿哥永琰一身，能分给晴格格的实在有限。

他揽紧尔晴的肩，温言解释：“尔晴，我亦派人探听过。这位晴格格性情温婉，知书达理，更难得的是，对太后宫中那比她小了近十岁的十五阿哥，也照料得颇为尽心。”

尔晴越听越觉怪异，狐疑地眯起眼：“十五阿哥与晴格格关系如何，与你选她做儿媳有何干系？我怎么觉着你话里有话？”

她猛地挣脱傅恒的手，纤指精准地捏住他腰间软肉，狠狠一拧，“说！你是不是在替那魏璎珞开脱？是不是对她旧情复燃了？！”

“嘶——！”傅恒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按住她作乱的手，哭笑不得，“天地良心！尔晴，这么多年，我心里装着谁，你当真不知？”

他目光灼灼，满是真挚。

尔晴扭过头，“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怎知你不是在哄我？都说那初恋白月光最是难忘！”

傅恒无奈，俯身在她气鼓鼓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叹息道：“尔晴，我与魏璎珞，早已是前尘旧事，尘埃落定。”

“哼！”尔晴依旧不看他。

傅恒扶额，心中暗叹：“从前也不见你如此在意她，如今这是……？”

“你还说！”尔晴猛地回头瞪他。

傅恒：“……”

窗外清风拂过，傅恒抬头望天，无声喟叹。罢了罢了，自己的夫人，除了宠着、哄着，还能如何？

“你接着说！”尔晴忽然出声，打断他的无奈。

“说……说什么？”傅恒一时没反应过来。

“十五阿哥和晴格格！”尔晴没好气地提醒。

傅恒会意，正色道：“好。前头说到魏璎珞向姐姐剖白心迹，此乃实情。回头细想，她所言非虚。太后掌控欲极强，自将十五阿哥抱养膝下，便是生母魏璎珞，未经她首肯也休想插手阿哥之事。姐姐贵为皇后，昔日有高贵妃等人掣肘，宫权不稳，太后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扶持。可今时不同往日，强敌尽去，魏璎珞虽行事张扬些，却并无与皇后争锋之心。这点，太后心知肚明。”

“所以——”

尔晴眸光一闪，接口道：“太后若想稳坐钓鱼台，维持这后宫群鱼争食的局面，就势必要再推出一人，与风头最盛者打擂台。魏璎珞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位至贵妃，膝下有子，晋升之速仅次于容妃。但容妃出身番邦，膝下仅一女，扶持她远不如扶持魏璎珞，一个有宠有子、根基在满清的贵妃，才是制衡皇后的最佳人选。”

傅恒赞许地点头：“正是此理。此前种种，实则是太后在幕后推着魏璎珞前行。”

“那她为何此刻要向皇后娘娘开诚布公？”

“魏璎珞何等聪慧。”傅恒按了按眉心，“姐姐行事再缜密，她也未必推算不出高贵妃、纯妃之死，姐姐脱不了干系。便是娴妃没落，其中也有姐姐布局。如今宫中，能与皇后分庭抗礼者，唯容妃与她二人。”

“容妃乃番邦之女，更与纯妃曾联手算计过娘娘。”尔晴思路清晰，接着傅恒的话说道，“纯妃一去，娘娘下一个目标，必是容妃。而如庆妃、舒妃等高位妃嫔，因早年得娘娘恩惠，早已暗中归心。”

“是以……”傅恒目光深沉，“一旦容妃倾覆，魏璎珞便不得不直面皇后娘娘的锋芒。若她当真无意相争，那么此刻纯妃才倒，容妃尚在，正是她向娘娘表明心迹、划清界限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