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95（会员加更）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玖姝根本反应不过来。

另一边的对战已陷入白热化。

沈郎魂与宛郁月旦带来的碧落宫弟子也来了，但是只能堪堪挡住一些阵法带来的威力。

而唐俪辞，在完整往生谱本源力量彻底融入的刹那，旧伤尽复，脱胎换骨！

他轻轻放下柳眼已然冰冷的身体，站起身。

抬起手对着鬼牡丹，他将自己那些属于“人”的极致情感——

对师兄方周沉痛的怀念；对柳眼恨铁不成钢却又最终化为悲悯的心情；对玖姝深入骨髓、几乎成为本能的珍视与爱恋；对池云、沈郎魂这些伙伴的信赖与关切，对邵剑主亦师亦友的情谊……

所有这些激烈、纯粹的人类情感，全部反向渡入鬼牡丹的意识核心！

鬼牡丹瞬间僵住！

这具傀儡何曾承受过如此汹涌澎湃的情感冲击？

“啊——！！！”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周身邪气疯狂乱窜，眼看就要被这庞大的情感撑得自我爆裂！

“小石……”

玖姝猛地转头，看向那个一直安静站着的孩子，电光石火间，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为什么他能轻易接近柳眼，为什么他总是出现在关键节点。

“原来你一直在我们身边……我该叫你叶摩？还是一阙阴阳？”她的声音带着颤栗。

“小姝姐姐，师父。”小石或者说叶摩终于不再掩饰，他脸上那天真的神情开始褪去，

“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做小石的日子，有糖，有人陪着我，有人教我认药草……我的心意倒也不算全是假的。若是再过得久一些，或许我就不愿意再成为叶摩了。”

他说完这些，身形却开始变化。

下一刻，原地出现了另一个“鬼牡丹”，原来他的长相与他的傀儡一摸一样。

“可惜，时辰到了。唐俪辞，你拦不住青铜树的生长。”鬼牡丹说，

西方桃见状，艳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极致的怨恨与疯狂，她尖声笑道：

“鬼牡丹！好一个义父！你把我们都当棋子，当祭品！连我也只是你献给那棵烂树的养料吗？！”

她周身气息开始变得沉重，竟隐隐透出玉石俱焚的惨烈之意。“既然要祭，那就一起祭个痛快！”

话音未落，她不再攻击唐俪辞他们，而是折身扑向那棵随阵法浮现的青铜巨树虚影！

“一桃三色，玉石俱焚——破！”

轰隆！！！

西方桃整个人化作一道毁灭性的光焰，狠狠撞在那些光纹上！

那正是维系鬼牡丹与青铜树力量链接、也是叶摩复活仪式至关重要的一环！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成为青铜树的一部分，这就是自由。”鬼牡丹完便强行将西方桃的精魂血气抽回，填入青铜树！

西方桃最后的意识在光焰中消散，只留下一声带着无尽嘲讽与一丝解脱的轻笑。

她或许从未真正自由过，从被风流店掌控，到被鬼牡丹利用，一生皆在棋局。

但这最后一次，她不为任何人，只为那片刻癫狂的、属于自己的选择。

“游戏该结束了。”叶摩那混沌的视线，落在了惊魂未定的玖姝身上。

“至于这缕……”他略作停顿，“……情意”

他缓缓抬起手，将那那湮灭万物的混沌洪流，直射向玖姝眉心！

“便由我亲手，斩却。”

“阿俪——！！！”玖姝的惊呼脱口而出，

此刻池云、沈郎魂，普珠都被困住，宛郁月旦手中掐诀，试图引动天地清气抗衡那湮灭的侵蚀。

“不——！！！”

一道黑影，飞速挡在了玖姝前面。

鬼牡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或反击的姿态，只是本能地张开了双臂，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玖姝却听懂了那消散于风中的意念：

原来……这就是……爱啊。

真是……可笑啊。

他追求力量，算计人心，视万物为棋子，自以为超脱情感，凌驾众生。

他觊觎玖姝，视她有趣的玩物，他用最冰冷的目光评估她，用最残忍的手段触碰她，以为那一点点异样的悸动，不过是面对稀有藏品时的兴奋。

可直到当失去她的可能性出现在眼前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那是爱啊。

“呵……”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具傀儡之躯，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寸寸消散。

只有那双渐渐涣散的眼睛，在最后彻底化为飞灰前，最后深深的看了玖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