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57

药庄的小院里。

屋内没有点灯，苏昌河独自坐在一片黑暗里，背脊绷得笔直，眼睛却死死盯着院门的方向。

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初的狂怒和刺痛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恐慌取代。

他甚至在心底一遍遍排练：

只要她回来，哪怕只是出现在门口，让他看一眼也好……他就不计较了。

什么替身，什么像不像，他都可以假装没听过。他会先道歉，承认自己说话太重……只要她回来。

“咚。”

院墙外传来一声轻微的落地声。

苏昌河几乎是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白鹤淮也被惊动，推门出来，一眼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个扶着昏迷苏暮雨的陌生少年，警惕地问：

“你是谁？苏暮雨这是怎么了？”

屠小满扶着苏暮雨，朝白鹤淮礼貌地点点头：“白神医好，我是小满，小姝姐姐的徒弟。”

“小姝呢？”

白鹤淮和苏昌河异口同声地问，目光急切地扫向小满身后，却空无一人。

屠小满将昏迷的苏暮雨推向苏昌河，然后站直身体，看着苏昌河清晰地转达：

“师父让我带话——她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苏昌河接住苏暮雨沉甸甸的身体，自己的声音却轻飘飘的。

白鹤淮也急了：“你说清楚！小姝去哪了？什么叫不回来了？”

屠小满转向白鹤淮，语气缓和了些：“白神医请放心，师父无恙。这话是让我特意带给师公……哦不……给大家长的。”

他重新看向苏昌河，眼神里没有普通人对暗河大家长的畏惧。

苏昌河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踉跄了一下，几乎撑不住身上的苏暮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她不要我了……是不是？”

屠小满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出了另一句玖姝交代的的话：

“大家长，师父还说，之前你们的约定都不作数了，望您……此后鹏程万里，各自珍重。”

前事如风，旧约皆散。

鹏程万里，各自珍重。

她不仅不要他了，连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所有牵连、约定、甚至回忆，都要一并抹去，划清界限。

“她不要我了……”

苏昌河喃喃重复着，像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高大的身躯摇晃起来，“鹏程万里……没你……我怎么会好……”

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在眼前毁灭了，那所谓的鹏程万里，没有了她的未来，不过是一片死寂的荒野，与他何干？

白鹤淮看着失魂落魄的苏昌河和刚刚转醒的苏暮雨，气得直跺脚，挨个指着骂：“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没用！平时能耐都去哪了？！”

她看向屠小满，“小满，你师父到底去哪了？你总知道点什么吧？”

少年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白神医，我是真的不知道。师父只说她有自己想做的事，等安定下来，自会通知我。说完就让我赶紧回来传话了。”

他对白鹤淮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没再多言，施展轻功悄然离去。

苏昌河听着小满的话，脑海中却反复回荡着玖姝跑开前那句“你以为我愿意来到这个世界吗”，以及自己气急败坏吼出的“那你去找他啊”。

她是不是真的……去找那个“很像”的人了？

因为他那句混账话，她当真了，离开他，去找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