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29（感谢金金在**的会员）

游船时，普珠亲眼见到余泣凤与邪丸的勾结，加之他自己与唐俪辞本就有赌约，早已决定一同对付邪丸。

但此刻，看到她为了唐俪辞，不顾自身安危跑来求他，普珠心中还是泛起一丝复杂：

“姑娘，此事暗藏风险，你又何必……”

他试图劝她置身事外，在他看来，唐俪辞即便不是一阙阴阳，也定然与那人脱不了干系，绝非良善之辈。

“拜托先生……”

玖姝不等他说完，便急切地开口。

她仰着脸，那双眼睛因为担忧，蒙上了一层水汽，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脆弱，又格外执着。

“我知道我不找您，您也会去找他的，但还是希望能快一点……”

“也许这很让您为难……但是，阿俪他不是坏人！他真的不是！当初我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如果不是他和池云护着我，我可能早就……”

她说不下去了，但那没说出口的依赖与信任，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普珠看着她的眼睛，被她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任何拒绝的话语都显得格外残忍。

他修行多年，自认心志坚定，但此刻，却发现自己很难对这样一双眼睛说出“不”字。

他想，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真正拒绝这样一双眼睛的恳求。

山间桃林的竹屋内。

普珠正以内力为唐俪辞疏导紊乱的气息，修复他因过度动用本源之力而受损的经脉。

“先生见到了在下的金瞳额印，不杀我，为何还救我？”唐俪辞脸色苍白，唇边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普珠运功未停：“大战过后，我与唐姑娘上山找你，余泣凤身亡之处，毒性入地达十丈。是你将这毒物压制在五百丈内，才没有蔓延山下，殃及无辜。”

唐俪辞闻言，眼睫微动，他担心的并非自身，而是将她也卷入了这危险之中。

他睁开眼，看向一旁矮榻上的玖姝，她显然是累极了，不知何时已蜷缩在那里沉沉睡去。

他唇角牵起一丝弧度，重新看向普珠，恢复了平日的几分从容：

“在下可是心心念念着与先生的赌约。用自己的方式，不伤及任何一名无辜。”

“你还敢提着赌约，你消耗过甚。自愈能力也在减弱。还有，你体内的这颗心晶，也在源源不断虚耗你的精元，再不去除……”普珠看了一眼榻上的女子，收回内力，“活不过一年。”

“多谢先生，出手相助。”

普珠坦然道：“因为她来求我了。”

唐俪辞的目光再次落在玖姝睡颜上，伸手轻轻将她额角散乱的碎发拨到耳后。

见她似乎有被谈话声惊醒的迹象，他指尖在她颈后安神的穴位上轻点了一下，让她睡得更沉些。

“唐俪辞，随我回剑会。交代你与周睇楼血案，与一阙阴阳的关系。”

唐俪辞却摇了摇头：“先生莫非忘了赌约？先生若插手剑王城之事，先生输。而我在捉捕余泣凤时伤及无辜，则我输，如今先生出手了，这不就违反了约定？”

普珠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你处处行险，当真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你可曾想过，若有半点差错，会有多少人因你的冒险而牺牲？”

“事实是，没有。”唐俪辞笃定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还不起。”

“那么试问先生，”唐俪辞缓缓站起身，走到玖姝身边，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

“那些因邪丸流毒而被害死的人，难道不无辜吗？因风流店而死的人，他们就不无辜？池云、沈郎魂、钟春髻、古溪潭、阿谁……”

他一个个数过去，最后目光定格在玖姝脸上，“他们明知危险，仍义无反顾地追随、相助，甚至拼命，他们就不无辜？”

他微微俯身，像是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我刚认识小姝的时候，她连话都说不出几个字，连衣服都不会穿，头发也不会梳，懵懂得像个初生的婴孩。”

“是我们，一点点教会她这些。她还没好好看过这世间的繁华，还没来得及体会更多的人间喜乐，她难道不无辜吗？我冒险，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想尽可能护住这些无辜。”

普珠听着他掷地有声的反问，他不得不承认，唐俪辞的话，触动了他心中坚守的东西。

见普珠神色松动，唐俪辞适时提议：

“道不同，也可同谋。先生，不如你我，再做一场新的赌约如何？”

普珠终是与他达成共识，随即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如今这世道，于你不利。出了这竹屋，在下也未保不了你。”他脚步顿了顿，看向榻上的玖姝，“唐姑娘她……”

“多谢先生关心。但她的事，不劳先生费心。”

唐俪辞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疏离：“她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底线。任何人，任何事，或是以任何名义，都休想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普珠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