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之围城05

巷子深处的光线浑浊不清，几声闷响和压抑的哀嚎过后，那个先前纠缠玖姝的瘾君子像破麻袋一样被拖到一旁。

为首的卷发男人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轮廓分明、略显不羁的眼睛。

“明天交给龙哥处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城寨有城寨的规矩，会给你一个交代。”

玖姝悄悄抬眼看他。没了墨镜遮挡，他眉眼其实生得很好看。

信一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在提子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搞什么啊，这女孩比晚八点剧里的女主角都出挑多了。太扎眼了，就像误入灰扑扑鸡群的白天鹅，根本与城寨格格不入。别的不说，单是那一头乌黑润泽的长发，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

“怎么回事？”他声音不高，却让提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提子支支吾吾，总算把事情大致说清——是黄叔的远房侄女，来投奔的。

信一心里顿时明了。每一个进入城寨的新面孔，按理都该经他的手。

他不知道她，只有一个可能：提子这臭小子，自作主张了。

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提子的后脑勺，算是小惩，倒也没真动气，毕竟，黄叔的面子总要给。

提子吃痛，“哎哟”一声，赶紧转向玖姝，语气变得正式了些：“阿姝，这是我的老大信一……”他瞥见信一的眼神，立刻改口，“呃……也是我们城寨福利委员会的副会长。”

信一的目光重新落回玖姝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不易察觉的好奇。

玖姝心头一紧。

信一？蓝信一？系统提示的任务目标，竟然这样年轻。能让这样一个人在一生都耿耿于怀、难以释怀的，看来龙卷风对他真的很重要。

她看了一眼他，就垂下眼睫，乖乖地轻声叫道：“副会长好。”

那一眼软乎乎的，没什么特别，却像是有只蝴蝶忽然撞进心里，扑腾着翅膀，连带着他的呼吸都跟着发轻。

这个称呼让信一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这只是个名头，没人真这么叫过他。他心里几乎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念头：怎么不叫信一哥呢？

这念头来得突然，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是在意这种称呼的人吗？

浑浊的光线落下，信一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她脸色有些苍白，他下颌不自觉地收紧，最终只是朝外面偏了偏头，声音刻意放得平淡：

“走了。”

玖姝微微一愣，下意识问：“……走去哪？”

她眼神太清澈，像蒙着一层薄雾的湖，让人挪不开眼。信一原本想说的两句冷话顿时卡在喉咙里，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阿姝，你腿还在流血啊，得赶紧包扎一下。”一旁的提子忍不住插话，语气里是真切的担忧。

玖姝当然知道自己在流血，膝盖上一阵阵刺痛骗不了人。

可她性子里有种莫名的“窝里横”——只有对真正让她安心、想靠近的人，她才愿意示弱，甚至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对方；而对于还不熟悉的人，她本能地保持距离，礼貌却也疏离。

虽然信一是她的任务目标，按理她该主动些。可她还没能对这座混乱的城寨、对眼前的人产生归属感。

慢慢来吧，她心想。不过这位副会长，人似乎还挺好的。

信一何尝读不懂她那点生分的距离感。

他看着她微微低头的侧脸，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

她越是这样不动声色地划清界限，他就越不想如她的意。

他才不是担心她。他只是——看不惯有人在他的地方还受了欺负的样子。

既然踏进了城寨，就是城寨的人。

而城寨的人，都归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