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之围城04

第一天收工比预期的要早。

红姑很满意她的手艺，特别是她总能提出一些新颖的版型建议，那些领先这个时代几十年的审美，让见多识广的红姑都啧啧称奇。

虽然还有很多不适应，但希望能尽快能在这里找到归属感吧，玖姝默默想着。

暮色渐浓，城寨里错综复杂的小巷开始被阴影吞没。

黄叔年纪大了，她不忍心让老人家摸黑来接她。于是她凭着记忆，小心翼翼地往药馆的方向走。

巷道越发狭窄昏暗，两旁堆满杂物，几乎只容得下一人通过。就在这时，前方阴影里突然晃出一个人影，拦住了去路。

“喂，靓女，”那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交个朋友咯？”

玖姝心头一紧，这人她从早上就隐约觉得眼熟，原来真的一直在跟着她。他脸色灰败，眼神涣散，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像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吓得转身就想跑，可对这里的路实在太不熟悉。慌乱中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摔在粗粝的水泥地上。膝盖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血丝瞬间渗破了布料。

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对方已经逼近，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忽然间，几声闷响和惨叫之后，那个差点抓住她的身影被一脚踹飞出去，重重砸在堆积的废纸箱上。

“在这里闹事，不想在城寨待啦？”

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不高，却压得整条巷子骤然一静。

玖姝惊魂未定地抬头，看见几个人不知何时已挡在了她与那混混之间。为首的那个男人尤为醒目——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卷发，不像天然卷，倒像是特意烫过的，衬得一张脸愈发俊逸。

他甚至在夜色里戴着一副墨镜，衬衫领结一丝不苟，外搭一件挺括的蓝色夹克。在这混乱破旧的城寨深处，他时髦得像个误入的明星。

不过玖姝也没太明白为什么大晚上还要戴墨镜，只觉得这人……好亮眼。

她的目光匆匆掠过他，随即定格在他身后——是提子。她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眼眶一热，也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小声唤道：“提子哥……”

提子赶忙上前将她扶起。玖姝下意识地躲到他身后，微微缩着肩膀，手指轻轻攥着提子外套的衣角，自始至终，没再多看那个时髦男人一眼。

信一站在原地，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墨镜后的目光却早已将她牢牢锁住。

在她刚刚抬头的那一瞬，他感觉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像电影里精心设计的慢镜头。

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碎花上衣，棉麻裤子洗得有些发软，一双旧小皮鞋沾了泥灰。可就是这样一身打扮，却让她看起来像是一滴突然坠入灰暗油画的清水，干净得不可思议。

她的皮肤很白，是一种几乎没见过日光的莹润，此刻沾着泪痕和灰尘，更像是一件被不慎弄脏的瓷器。

那双含着泪的眼睛抬起来时，清澈得能映出城寨屋檐上那盏坏了一半、忽明忽灭的灯。

信一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可她……只看了他一眼。

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躲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后。

（突然发现小姝遇到的卷毛含量太高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写怒火重案的话，那将是卷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