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09

玖姝原以为在陌生的环境生活会不习惯，没想到却过得格外自在。

几天下来，只要老爷子不在，她便成了跟在熙旺身后的小尾巴。熙旺去练刀，她就蹲在门口边上数阳光里尘埃，他在仓库修理车子，她便给他递扳手，整天跟在熙旺身后转悠，简直像条小尾巴。

这可把小辛给气坏了：“小姝，你是小狗吗？整天就只知道围着大哥转！”

话一出口，小辛就后悔了。语气太重，本不该这么说。

他别扭地抿了抿嘴，眼神飘忽，一副想道歉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玖珠却毫不在意，她想起上辈子在福利院和孩子们一起看的一部电影《忠犬八公》，当时所有孩子都哭成了泪人：小狗多好啊，认定了谁，就一辈子跟着。

正想着，楼梯转角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玖姝立马蹦起来，张开胳膊拦住往下走的熙旺，仰着下巴问：“哥哥，你喜欢小狗吗？”她笑起来的时候，眉毛轻轻扬起，藏着点小雀跃的期待，仿佛他说“喜欢”，她下一秒就能摇着无形的尾巴更黏人些。

熙旺被她这模样逗笑，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少女的头发软乎乎的，像沾了晨露的棉絮。

他垂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喉间溢出温和的笑：“喜欢，但我觉得你更像只小猫。”骄矜着，却又会把软乎乎的肚皮露给信任的人。

熙旺去了老爷子那边，小辛提议出去买副新耳钉，玖珠犯了怵，她怕小辛会拉着自己去打耳洞，任凭小辛怎么说，都坚决不肯一起去。

大家都不在时，玖姝常和仔仔、阿威待在一起。

和他们相处的时光，总让她不自觉想起上辈子在福利院的日子，仔仔像她曾在心里悄悄勾勒过的弟弟模样，阿威则像她幻想中能并肩玩耍的童年伙伴。

她常常忍不住想，要是当年的世界里有这样两个人，大概无论遇到谁欺负她，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把那些恶意都赶走吧。

仔仔的房间里总飘着线头和棉布的味道，他坐在缝纫机前时，手指翻飞得像在跳舞，银亮的针脚在布面上跃动，看得玖姝眼睛都直了。

“仔仔，”她戳了戳堆在角落的边角料，小声问他：“能用这个给我做个发圈吗？我的发绳断了，洗澡时头发总沾脖子。”

仔仔没说话，只从布料堆里挑出米色，浅蓝色的几块，指尖捏着布边比对片刻，缝纫机的“哒哒”声便又响了起来。

一会的功夫三个圆滚滚的发圈就放在了玖姝手心，还带着点缝纫机马达的余温。她立马对着小镜子盘起头发，转着圈问仔仔：“好看吗？”

皮肤白皙的男孩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小声说：“姐姐，很漂亮。”

跟阿威待在一块时，多半是在电脑桌前玩游戏。阿威打游戏其实挺厉害，但只要和玖姝组队，就总是莫名笨拙起来。

她操控的角色被敌人追着打，他立马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救场”，结果往往是两人的屏幕一起暗下来，跳出行刺目的“Game Over”。

“哎呀！你快上啊，别管我了！”玖姝捏着鼠标急得鼻尖冒了点薄汗。阿威却只挠挠头，下次依旧会第一时间挡在她的角色前，粗粝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慌乱，像怕慢一秒，她就会真的“受伤”似的。

玖姝还在阳台养了一排多肉和仙人掌。但都是阿威照顾的最多。阿威的手看着糙，照顾小植物时却很细心，碰仙人掌时总提醒她“别碰刺，扎手”。

只是快乐的日子总藏着点小代价——阿威塞的牛奶糖、仔仔塞的巧克力，玖姝来者不拒，结果半夜里，牙疼得睡不着觉。

她担心吵醒别人，摸黑穿上拖鞋往厨房走，想从冰箱里找块冰含着。

走廊的灯光昏黄，吊灯的影子在墙上晃得像只猫。玖姝刚摸到厨房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问：“谁？”

她吓得一哆嗦，回头时眯着眼睛看，昏暗中，那人靠着墙，身形清瘦。

她先瞥见他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真的是猫，是家里那只，会跳舞的漂亮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