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海外的“金山”与隐忧
朝会最终在不愉快的争吵中暂告段落。
“够了！组建水师之事，容后再议！朕乏了，退朝吧！”
皇帝杨宣揉了揉眉心，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烦躁。
这般僵持不下的争吵，在北征前就已上演过无数次，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演。
这些大臣们固守成规，油盐不进，再争论下去也只是徒耗精力。
杨宣甚至感到一丝无力，自己这九五之尊，似乎处处受制，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钱”字绊住了手脚。
散朝后，皇帝却单独下旨，召江云至御书房觐见。
踏入御书房，氛围与金銮殿的庄严迥异，多了几分私密与随意。江云依礼叩拜。
“江小友……不对，如今该称你一声东海伯了，哈哈哈哈！”杨宣已换下繁重的朝服，着一身常服，笑容也显得真切了几分，仿佛真是与老友叙话。
“陛下还是直呼臣名吧，这爵位……臣听着还不太习惯。”江云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哎，江云啊，你也看到了，”杨宣叹了口气，指了指窗外，似是指向那刚刚散去朝臣的宫殿方向，
“这满朝文武，一提到银钱，便是这般模样。若非如此，朕当初北征，又何至于那般艰难，几乎要自掏腰包？”
“陛下，”江云神色一正，压低了声音，“其实，臣在朝堂上，还有许多话未曾言明。”
“哦？”杨宣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此处并无外人，爱卿有何话，但说无妨。”
“陛下，臣之所以极力主张朝廷目光向外，开拓海疆，是因为臣深知——海外，确有‘金山银山’！”江云语气笃定，目光灼灼。
“海外有‘金山银山’？”杨宣一怔，随即失笑，“江爱卿，此话莫非是戏言？世上岂有如此轻易可得之财富？”
“陛下，此‘金山银山’并非字面之意，乃是指代其价值堪比金山银山之物产与机遇！”
江云知道皇帝误会了，连忙解释，“只是，臣接下来所言之事，恐怕陛下从未听闻，甚至朝堂诸公也一概不知。”
“正因太过惊世骇俗，臣才未在朝堂之上提及，恐无人采信，反遭攻讦。但恳请陛下，信臣一言！”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描绘那遥远的图景：“陛下可知，在遥远的南洋，有一大岛，名为吕宋。”
“其上生长着一种奇特的作物，其果实深埋土中，块大如拳，甘甜可口。”
“此物耐旱耐瘠，极易成活，而其亩产……据臣所悉，若风调雨顺，精心耕作，可达二十石（约合现代两千斤以上）乃至更高！
远超我中原稻麦！不仅如此，此作物的藤蔓枝叶亦可食用，人畜皆可食用。可谓浑身是宝！”
“亩产二十石？！竟有如此神物？！”杨宣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轻松笑意瞬间被极度的震惊所取代，“此言当真？！江云，此事非同小可！”
作为一国之君，他太清楚粮食意味着什么。
大昌虽称盛世，但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寻常农户田地产出除去赋税佃租，往往仅够糊口。
一遇天灾便难以为继。若真有如此高产之物，其意义简直无法估量！
“千真万确！”江云目光坚定，“臣此次南下闽州，多方查探，从知府大人乃至往来海商处均得印证，此物确在吕宋广泛种植。”
“只因我大昌无人识得此物神异，且不知其种植之法，故迟迟未能引种归来。”
“臣此前甚至想过，若朝廷无力，便自造海船，冒险出海，也要将此物带回中原！”
“然，茫茫大海，非只有风浪之险，更可能遭遇未知邦国、土人乃至西夷势力，非私人所能为。”
“故而，臣才极力恳请陛下，组建强大水师，一则靖海平倭，二则，便是为了能安全地将这高产作物迎回我大昌！”
“原来……如此！”杨宣缓缓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渴望，也有了一丝了然。
他终于明白江云为何对出海如此执着，这并非单纯的牟利，其背后竟藏着如此深远的考量。
“陛下，海外之宝，远不止于此！”江云见皇帝心动，继续加码，“陛下可知，农作物丰产，需仰赖肥力？”
“嗯，此乃常识。农家肥、草木灰皆是此用。”杨宣答道。
“而在那万里海疆之上，星罗棋布着无数无人小岛。”江云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性的神秘感，
“千百年来，唯有无数海鸟将其作为栖息之地。经年累月，岛上堆积的鸟粪厚达数丈乃至数十丈，风化硬化，形成了一种名为‘鸟粪石’的矿产。”
“此物乃天赐之肥，肥力极强，远超寻常粪肥！只需派遣船只前往开采，运回国内，研磨成粉，施于田间，足以让我大昌现有田地之产出，翻上一倍甚至更多！”
“鸟粪……竟有如此神效？！”杨宣再次被这闻所未闻的知识冲击到了。
他并非深居宫闱不识稼穑之人，对农事亦有基本了解，但江云所言，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若此言属实，其价值不下于一座金山！
然而，激动之余，一丝疑虑也悄然浮上杨宣心头。
江云所言固然诱人，但他终究未曾亲至海外，这些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那亩产二十石的神物、那效力神奇的鸟粪石，是否真的存在？
还是仅仅是海外传来的夸大其词之谈？作为帝王，他不得不权衡其真实性。
就在这时，江云脸色一肃，语气变得无比郑重：“陛下，臣恳请朝廷放眼海外，并非只为一时之利。”
“实因臣有一种深切的忧虑——我大昌未来之威胁，或许不仅仅来自北方的草原，更有可能来自那浩瀚莫测的海洋深处！”
杨宣目光骤然锐利起来，身体前倾：“江卿何出此言？”
“陛下请想，”江云沉声道，“如今虽海贸未全开，但已有海外番邦船只零星出现在我沿海，更有倭寇之患。”
“若有朝一日，某个海外强国，造出更多、更大的坚船巨舰，载着数万精锐军队，跨海而来，直扑我沿海富庶之地……届时，我大昌该如何应对？”
江云描绘的场景，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预见性。
杨宣闻言，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仿佛看到了那模糊却极具威胁的未来图景，原本因“金山银山”而火热的心，瞬间被注入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海外，不仅意味着财富，更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强大的敌人！